(中文)
開國郡公府內,沈連城與李霽早已睡下了。
門房傳話來,青菱想到二娘子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更莫說這么晚了,但又怕打攪到主子和世子,于是便親自來到了府門口。
“二娘子深夜來此,但不知是何要緊之事?我家女公子和世子已然睡下,只怕不便見您。”
“憐兒在秦州地界遭了伏擊,現在是生是死也不知。”沈如秀道,“你去問問你家女公子,她可知是什么人要對憐兒不利。”
“憐兒娘子遭了什么人伏擊,我家女公子如何會知道?”青菱只覺沈如秀話中有話,分明暗藏了幾許敵意。但她想了想,以為事關重大,于是自作主張道:“這么大的事,二娘子還是隨我進來親自與我家女公子說吧。”
清秋苑內,沈連城累了半天,才剛在李霽懷里進入甜美夢鄉,隱約聽到有人喊自己“女公子”,意識從睡夢中抽離,整個身體卻是軟的,有些疲憊。
“何事?”她懶懶地問,抬眸見李霽睡熟了,正發出細微的呼吸聲,不禁舍不得離開他的懷抱,有些惱,但她也猜得到,出了大事。畢竟,青菱不會無緣無故叨擾她。
聽得沈如秀來了,她更是打起精神,悄然下了床,來到了外室。
她披著一頭墨發,著素衣,在燈火下透著幾許慵懶之氣,卻是那么美。這不禁讓沈如秀想到上一世陳襄被沈連城刺死的那一晚。
那天夜里,陳襄將她帶到了住處。她就是這樣,披著一頭墨發,著一身素衣,手里拿著一把匕首,要了陳襄的命……后來,榮親王帶人闖了進來,將她抱走了。
火光沖天,那時的憐兒就躲在角落里,絕望、憤恨,最后只能抱著陳襄的尸體,殉了情。
“二妹妹?”看著沈如秀直盯著自己看,沈連城不禁喚了一聲。
沈如秀驚覺回神,撇開氤氳了淚光的眼目。
沈連城笑了一下,問:“這么晚了來找我,何事啊?”
沈如秀平復了心緒,這才告訴她沈憐兒在秦州受了伏擊,下落不明。
“我不是讓你多派些人護送?”沈憐兒的死活沈連城其實并不關心,但出了這種事,總是不好的。那畢竟還是她沈家的人。
“有人早埋伏好,奔著憐兒去的。”沈如秀緊看著她,“姊姊你不是冰雪聰明?誰會做這事兒難道想不到么?”
“你懷疑我?”沈連城正想著此事蹊蹺,但見沈如秀分明帶著敵意的眼神,不禁感到可笑。
“并非懷疑姊姊。”沈如秀微低下頷,很快又抬了起來,“只是,姊姊身上是非最多,恐怕憐兒的遭遇,與姊姊脫不了干系。”
原是跟自己想到一塊了。沈連城低眸,繼續思忖起來。不是有人要對沈憐兒不利,而是,有人想利用沈憐兒的事,搞出什么幺蛾子,意欲對付她沈連城。
他們這是想做什么?給她安一個謀殺親妹的罪名么?未免愚蠢了些,不會。
“若是跟我有關系,那憐兒她現在至少沒有生命之憂。若跟我沒關系……”沈連城話語頓了頓,瞧了沈如秀那一臉的擔心,也露出了幾分嚴肅,“我這就派人去太傅府,讓祖父修書給秦州的朋友,讓他們派人幫著找尋憐兒下落。”
“多謝。”沈如秀委身。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沈連城道,“或許是一般的匪徒,跟要害我的人無關。至少此刻,我想不到我認識的那些人這么做的道理是什么。”
聽言,沈如秀眸光涌動,嘴唇也顫了顫。這一刻,她多么希望此事與沈連城有關,而非普通的匪徒作案?
她的憐兒不能有事。
她忽然反身,離開了。她要去秦州,現在就去。
沈連城想了想,吩咐青菱道:“讓洪祁跟著二娘子。”
“是。”
沈連城也沒閑著。她吩咐玉荷讓人準備馬車,自己則回到內室,輕輕地將李霽喚醒了。
“阿蠻……”李霽皺著眉,看了看外頭夜色,有些疑惑,“你怎么起來了?”
“你快起來,陪我去一趟向府。”
“去向府做什么?”李霽揉了揉眼,知道有事,忙撐起身子下床。
“去找楚霸天。你快穿衣服……”沈連城說著喚了奴子進來伺候,而后告訴李霽:“憐兒在秦州遭了埋伏,現在下落不明。”
李霽聞言一驚,“你懷疑是楚霸天干的?”
沈連城神情微滯,“就怕不是他干的。”
來到向府,門房的人一見是沈連城,便不敢怠慢,進去通稟了。
不多時,沈連城和李霽被奴子引著來到了花廳,見到了哈欠連連但仍是衣冠楚楚的楚霸天,以及兇神惡煞的張奎。
“世子和世子夫人深夜來訪,所為何事啊?”楚霸天話音剛落,又打了一個哈欠。
“就想問你一句,可有動過我憐兒妹妹的歪念頭?”沈連城開門見山。
“你憑什么以為我會回答你?”楚霸天笑著,眼里毫不遮掩透著一絲驚奇。
“真的是你?”沈連城幾乎有些欣喜。若是他就好了,至于他的目的,再行揣摩即可。
然而,楚霸天卻做出一副遺憾的樣子告訴她:“很可惜,手底下那幾個草包沒有成事,逮到她了卻讓一個多管閑事的救走了。”
“什么樣的人救走的?”
“男的,或許是路見不平的俠士?”楚霸天話語輕佻。
沈連城與李霽對視一眼,沉默了一會兒。
“輪到你了。”楚霸天兀地道,“快說說,憑什么以為我會回答你的問題?”
“你太狷狂。”沈連城斜了他一眼,這就告辭,意欲離開。
“慢著。”楚霸天喚住她,“那你就不想知道我捉你妹妹是要做什么?”
“不想。”沈連城以為,既是沒有成功的事,那便沒有意義。
她和李霽走后,楚霸天望著外頭的黑夜,心覺有意思地笑了。
“大哥,你為啥讓我叫人抓她妹子?”張奎忍不住問。
楚霸天斂了笑,黑臉道:“計劃夭折了還敢問我?”
張奎忙縮了身子退到輪椅后頭,“我送你回房睡覺。”
離開向府,坐上馬車,沈連城對李霽道:“三年之內,憐兒怕是不會回來了……至少不會明著在我們面前出現。”
她臉容沉靜,似乎并不在意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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