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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周琳瑯打了副悲情牌,可惜周家人早就冷心冷血,沒有幾個真正動容并對她加以憐惜的,反倒是都覺得,她就是天上降下來的妖孽,合該受這樣的磨難。
至于說辜負她的?怎么不說她自己就是個禍害呢?看看她身邊的人,沒有哪一個沒受到過她的荼毒,只要沾了她的邊,就沒一個得好的。
這帳該怎么算?
大姑太太周氏便是第一個這么想的,因此率先出來道:“琳瑯,你這話可就不對了,你生在周家,長在周家,周家供養你這么多年,只有恩義沒有辜負,你這話說給誰聽呢?做人可得講良心,你可不能做白眼狼。你總不能因為長輩們的無心之失,便將你所受種種磨難都怪到旁人頭上吧?更不能恩將仇報,禍害無辜吧?”
周琳瑯問:“敢問姑母,此話從何說起?”誰是無辜?又哪個被她禍害了?
周氏也不跟她扯用不著的,把那只從衛英那里拿來的荷包往她身前一砸道:“你只管說,這荷包是誰的?”
周琳瑯只輕輕的瞄了一眼,連碰都沒碰,便笑道:“姑母這般氣勢洶洶,倒叫琳瑯好生害怕。”
眾人:“……”
在哪兒呢,害怕?你這也叫害怕?那態度,那神情,那笑意,怎么看怎么扎眼,別這么信口開河成不成?好歹做做樣子?
周琳瑯笑道:“不管是誰的,橫豎不可能是我的。”
“你說不是就不是?你的手受沒受傷,沒人知道,能不能做針線,也是你一面之辭,誰敢說你不是故意推脫?”
周琳瑯微笑:“姑母說的極是,沉年舊傷,連我自己都不大記得了,僅只手背上這點子疤并不能還原當年我所受的種種。”她目光沉靜,仿佛在說別人的事,不僅沒有痛楚,甚至還帶了點兒袖手旁觀的冷酷。
可聽在某些人的心里,卻比哀哀叫疼更讓人心驚膽戰。
周琳瑯話鋒一轉,道:“別人信不信,是別人的事,做沒做過,是我的事,我不知道姑母打哪兒拿來的荷包,用意為何,既是姑母拿來的,還是姑母更有說話的權利,不如姑母解釋給我們聽?”
周氏冷冷一笑:說就說,她怕誰?
才要開口,就聽外頭有人道:“大表少爺來了。”
不等人通報,門簾一掀,熱氣撲面而來,衛英進門,先向上首的周老太太一揖,再看向周氏,道:“娘,您回去吧,兒子有話同你說。”
周氏氣得臉都白了,不管不顧的拉著衛英的手,將他扯到周老太太跟前,道:“那就當著你外祖母的面說,這荷包究竟是誰的?”
周老太太不贊成的看一眼周氏,對衛英道:“好孩子,你別管,這事就交給你母親處理吧。”
衛英面色尷尬的道:“這荷包另有隱情,還請外祖母寬容。”
眼見得一個非得查個水落石出,一個則有難言之隱,不想把這事公之于眾,周老太太便打發其他人:“都回去吧。”
連周大太太和周三太太都沒留,只留了周氏母子和周琳瑯一個。
周氏死死扯著衛英,恨鐵不成鋼的道:“什么隱情,你倒是說呀。是不是覺得你大了,娘不該管你?可那要看什么事,不管你長多大,你都是娘的兒子,娘對你就不能聽之任之,若非是不聽,那娘索性就死在你前頭。”
衛英急得滿面通紅,跪下道:“娘這般說,可是要逼死兒子了。”
周老太太在一旁勸:“英哥兒,別讓你娘著急,什么隱情你只管說,自有外祖母替你做主。”
衛英卻咬緊了唇,一聲不吭。周氏不免多心,指著一旁的周琳瑯道:“你不說我也知道,定然是你為她顏色所迷,私下里有了見不得人的首尾,是也不是?”
周琳瑯:“……”我就是個看熱鬧的吃瓜群眾好么?要不要什么事都把我扯進來?
衛英一聲不吭,連瞅都不瞅周琳瑯。
周琳瑯暗暗納罕,雖然衛英一眼都沒瞅過她,她卻覺出了他對她的嫌惡。這兩兄弟倒是相反的兩個極端,一個過于古板,一個過于輕浮,真是一個爹生的?
周老太太琢磨出點兒味來,顯然這里面確實有隱情,這荷包是不是周琳瑯的,不管她怎么狡辯,想來十有是落了準兒的,倒是送給了誰,值得人推敲。
能讓衛英如此維護的,怕未必是周琳瑯,而是衛輔吧?
周老太太對衛英道:“你顧念著情義是好事,但也要適可而止,有些事,你幫著隱瞞會惹出大亂子,那可就不是情義能支撐得住的了,相反,你說出來大家一起面對解決,說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好結果呢?”
衛英到底年輕,況且他解母親衛周氏的性情和脾氣,這事兒是瞞不住的,早晚得撕羅出來,與其那個時候讓衛輔一個人承受母親的怒火,不如當著外祖母的面把這事捅出來,由外祖母替衛輔說情。
衛英看看周氏,又看向周老太太,眼神里滿含懇切。
周老太太朝他點點頭:“你放心。”
衛英這才低頭道:“這荷包,是衛輔的。”
“什么?”周氏幾乎立刻就反應過來,伸手就捶打衛英:“你說你,挺大的人了,怎么是非不分?這種事你也好往身上攬?萬一真出了什么事,你可叫我怎么辦?我養你這么多年,就是讓你顧念那個野種,不顧自己前程和名聲的?”
衛英倔強的不開口。
周老太太就勸:“英哥兒也是兄弟情深。”
這是最讓周氏堵心的,自己的兒子不和自己一條心,反倒和個庶子講什么兄友弟恭,這不是傻是什么?這種事他都敢瞞,是不是將來那孽種殺了人,衛英也要替他去抵命啊?
周琳瑯看著他們鬧,只覺得心涼。衛英倒是摘清了,周氏想來不會多痛恨自己,只要禍害的不是她嫡嫡親的兒子,至于衛輔,同她又有什么關系?
可越這樣反倒更對自己不利。她早知道周玉珉會拿這個荷包做文章,倒不想他把這債推到了衛輔頭上。
看來他也想的到,即使衛輔有這賊心,有周氏在中間橫著,他也沒那個賊膽堅持娶自己。只是自己的名聲就更狼籍了,但凡周氏對著外人提一句半句自己和衛輔牽牽扯扯,這京城十年之內就不會有人敢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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