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灘上停著一輛黑色的越野車,顧暖和凌寒走過來時,黑子下車,拉開車門,雖然近在咫尺,他卻有些日子沒有見過她了,她和凌寒呆在屋子里,沒有出過門。
黑子擔憂的視線掃過顧暖消瘦憔悴的臉,波瀾不驚的眸中現出一抹心疼之色,這是她選擇的路,作為下屬,他只能滿足她的愿望,盡管,那愿望就是互相折磨,可總比,她如行尸走肉一般生活的好,這樣,她至少還有喜怒哀樂,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顧暖和凌寒坐在后座上,車子出發了,沙灘不平整,盡管車子防震功能很好,也還是有些顛簸。
可能是著了涼,顧暖覺得腸胃不舒服,脹脹的,她眉頭輕蹙,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聲說:“寒,我胃不舒服,你幫我揉揉。”
凌寒依舊冷著臉,卻沒有拒絕她的要求,他的身體好,掌心很熱,按摩在胃上,暖暖的,很舒服。
顧暖閉著眼,不知不覺中竟然睡著了,這樣的情景在過去的五年中是絕對不會出現的,那時候的她,如同驚弓之鳥,整日里提心吊膽,既要擔心仇家追殺,又要擔心生意中的風險,還要為思念凌寒夜不成寐。
現在,她居然能在凌寒身邊放下戒心,僅僅是靠著他的肩膀,便能從容成寐,黑子從后視鏡中看到這一幕,既欣慰,又難過。
欣慰她終于愿意找一個男人的肩膀去依靠,難過這樣有血有肉的她從此再也不屬于他,從前沒有屬于過,但至少,在她夜里驚醒痛苦的時候,他可以把她摟在懷中,給她溫暖,他們曾像兩只孤鳥,互相依偎,互相保暖。
黑子幾不可聞的低嘆了一聲,繼續專心致志的開著車,車子駛向大路,路就變得平坦起來,顧暖睡得很沉,頭幾次都險些從凌寒的肩膀上滑下來。
扶了幾次后,凌寒覺得麻煩,索性把她環在懷中,讓她枕著自己的胳膊,睡個昏天暗地。車廂里很靜謐,詭異的靜謐。
凌寒仔細觀察容貌俊朗的黑子,終于想起了他和誰長的像,在陌生人面前,即便說他們是兄弟,也絕對有人相信,因為他和黑子居然長相有五六分相似。
想明白這一切后,凌寒先是震驚,后又憤怒,顧暖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竟然把這樣一個與他神似的男人放到身邊,是想代替他嗎?
他就親眼見過兩次,黑子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在懷中,舉止親昵自然,不知從前做過多少遍,顧暖夜里睡不安穩,幾乎一閉眼就會做噩夢,這些天都要他抱著才能入睡,那些他不在她身邊的日子,就是黑子抱著她嗎?
她也曾媚眼如絲,婉轉吟哦在他的身下,也曾舉止輕浮,挑逗勾引過他?也曾激烈纏綿,戰況激烈?
越是這樣想,凌寒便越是生氣,望向黑子的眼神也犀利冰冷起來。作為殺手,黑子早已訓練出一身靈活的身手,對危險的感知能力更是無人能及。
黑子感到凌寒帶有敵意的注視,當然也猜到了他內心真實的想法,驀地把車停在路邊,回頭磊落的望向他。
“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懷里這個女人,在黑道中混實屬無奈,卻潔身自好,一直念著你,就算你已經不記得她,也請你不要懷疑她對你的心。”
凌寒有些吃驚,一為黑子超凡的感知能力,二位顧暖口中她自己的不堪,她和黑子究竟誰說的是真話?
“這個世上,沒有人比她更愛你,這一點,我很羨慕,也很嫉妒,好好珍惜吧,為了你,她真的受了很多苦。”黑子嘆了口氣,過去的經歷在腦中一一掠過,那是刀光劍影中生命的搏殺,只是經歷一遍,就已覺得人生暗無天日了。
黑子的語氣中帶著看盡世間的滄桑,以他這樣的年紀,若不是經歷太多,根本就不會有這樣的感悟,而顧暖那雙初見時澄澈的眼眸,究竟要練過多少遍,才能掩去眼底無奈的滄桑?
聽到車廂里的動靜,顧暖悠悠醒轉,看到自己枕著凌寒的手臂,忽的明白,凌寒是怕她睡得不舒服,才把手臂奉獻出來的吧?
她的內心驚喜萬分,為凌寒這樣一個小小的,暖心的舉動,她想,她算是無可救藥了,只要他對她有一點點好,就是讓她用命來換都行。
“我聽到你們在說話,在說什么?”顧暖狐疑的望向黑子,黑子是個寡言的人,反常的和凌寒說話,該不會是說了什么難聽的話吧。
“沒什么,開車悶,閑聊。”凌寒簡短的解釋化去了顧暖心頭的疑慮,她微微笑了笑,嬌嗔的說:“黑子是個不愛說話的人,你能讓他和你聊天,真是厲害。”
黑子依舊是一副面無表情,冷冰冰的樣子,凌寒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車子很快又發動了,在一個小時后,來到原始部落,這是顧暖的總據點。
這些天里,冥天一直在忙,忙著尋找那天暗殺顧暖和凌寒的真兇,就在今天早晨,終于查出了一些眉目。
手下抓住了四名嫌疑犯,三男一女,嘴都挺硬,什么都撬不出來,看起來,竟像是有人專門培訓的死士。
在當今社會中,培養死士效忠自己的人已經不多了,如果有,身份一定也不同凡響,顧暖聽到這個消息后,神色漸漸凝重起來。
冥天穿著一件黑色的t恤,妖嬈的俊臉滿是憔悴,可見,這段日子并不好過,顧暖已經有些日子沒見他,這次見面是在私牢里,像顧暖這樣有身份的黑道老大,在自己的地盤里設個私牢是常有的事,有些違法卻又不能不做的事情,就在私牢里解決,既簡單,又直接。
“不能讓他們死了。”顧暖坐到沙發上,身姿優雅,神色凝重,叫了幾名得力手下進來,有條不紊的安排事情,胸有成竹,淡定自若。
許是把他當自己人,她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沒有避著凌寒,他就坐在離她不遠處,似有若無的觀察著她,她就那樣悠然的坐著,聲音細細的,柔柔弱弱的,就能讓她手下的幾名彪形大漢恭恭敬敬的聽從,那是一種無形中的氣勢,屬于暗夜女王的氣質。
凌寒似乎有些明白了,明明是她、冥天和黑子一同白手起家,為何是她做了他們的老大,因為她夠格。
她思路清晰,敏捷睿智,分析問題有自己獨到的眼光和角度,擅于傾聽,并從一團亂麻中抓出要點,將看似復雜的事情簡單化,她是天生的領導,讓人折服。
冥天點燃一支煙,翹著二郎腿坐到她的下手邊,性感的吞吐煙圈,笑道:“親親,我不是吃素的,他們要死,也得過我這一關。”
顧暖臉色微凝,因為他那聲曖昧的稱呼,她看了眼凌寒,見他沒什么反應,旋即自嘲的笑了笑:“你辦事,我放心。”這是信任,也是屬于他們之間的默契。
凌寒一直在看資料,冥天查案的許多思路,都是他提供的,偵探的經驗證明,他的思路可以讓他們少走彎路,減少人力物力的浪費。
安排完所有事情后,已經過了兩個小時,顧暖正想出去吃口飯,凌寒的手機忽然響起來,他掏出手機,掃過屏幕上的號碼,淡漠的臉上一絲異樣劃過,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可是,顧暖看到了。
她垂眸,等著他接聽電話。
凌寒站起來,態度不亢不卑的說道:“我去接個電話。”
顧暖點點頭。
他走的很從容,步履不亂,神色不變,可是顧暖知道,他的內心一定是慌亂的,因為,那個電話是夏雪打來的。
越是表現的從容,便越代表著他的重視,深諳人心的顧暖最是了解,這些年,若不是她這般明銳的洞察力,她和冥天黑子三人,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
這也是他們兩個身強力壯,實力非凡的男人肯一直站在她背后,堅定的支持她的原因,所以,凌寒的表現出賣了他的內心,夏雪在他心中的地位還是固若金湯,不可撼動。
過了十幾分鐘,凌寒從外面回來,神色自若,并未說什么,他走到顧暖身邊,抬腕看了下手表:“顧暖,現在已經中午一點鐘了,我們去吃飯吧?”
顧暖點點頭,站起來,自若的挽上他的胳膊,笑顏如花的說:“好啊,寒,你要吃什么?”
“商業街那邊的法國菜不錯,環境優雅,去哪兒吃可好?”凌寒真的認真想了想,如是回答。
顧暖偎依在他的懷里,聲音柔柔的說道:“好啊,你愛吃什么,我就愛吃什么。”
目送兩人出去,冥天狠狠的掐滅手中的煙頭,對著黑子冷笑:“天天看著他們恩愛,你就真能受的了?”
黑子神色依舊淡淡的,只是冷眸中掠過一抹失落:“只要她喜歡,就好。”
冥天低咒道:“真他媽,一個兩個都是圣母,老子心腸歹毒,可沒有那么良善,如果有一天,那小子欺負了顧暖,老子才不管他是顧暖的心肝還是寶貝,照樣滅了他。”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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