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下的將領,不管軍職高低,全都低著頭默然不語。烏洛藍難耐心中的焦慮,對著那些垂頭喪氣的護衛尖聲呵斥道:“找不到也要找,你們這些沒用的廢物,連個大活人都看不住,要你們有何用。尤其是你們幾個.”
烏洛藍指著昨夜負責看守大帳的護衛,毫不留情的呵斥道:“三皇子就是在你們手中失蹤的,你們難辭其咎。來人,將他們拖下去亂棍打死。”
“公主饒命,宇文老將軍饒命!”眾護衛被嚇得連連磕頭求饒。
宇文老將軍皺著眉頭,有些拿不定主意。烏洛藍卻不依不饒,她咬牙切齒的道:“你們還敢求饒,亂棍打死都是便宜了你們。若是三皇子真有什么意外,將你們這些廢物剝皮抽筋都不為過。來人.”
北冥的將士們都沒有動彈,他們齊齊看向宇文老將軍,等著他的決斷。
烏洛藍一夜未眠,加上擔憂羽元的安危,已經是異常焦躁。如今又見眼前這些人根本不聽自己的命令,感覺威嚴受到挑釁的她,將泛著血絲的眼眸瞪得大大的,美麗的五官因為怒火而顯得猙獰,整個臉龐幾乎漲成紫紅色。
她怒不可喝的連連冷笑道:“好啊!三皇子不在,你們一個個的就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也罷。外面的人,給我進來!”
原本在帳外聽候吩咐的大夏護衛聽見烏洛藍的咆哮,立刻掀開帳簾闖進來。他們沖著烏洛藍一拱手,道:“公主有何吩咐?”
烏洛藍指著跪在地上,垂頭喪氣的護衛,尖聲喝道:“將他們拖下去亂棍打死!”
“是!”這些大夏護衛自然以烏洛藍的命令為尊,他們立刻上前,將那些一個勁磕頭求饒的倒霉鬼狠狠踢倒,隨即牢牢捆了起來。
滿帳的北冥將士眼睜睜的看著這位大夏公主,還有她的護衛在中軍大帳內發威,個個面上露出不忿之色。卻又礙于烏洛藍的身份,不好出言制止,于是紛紛看向宇文老將軍。
畢竟老將軍除了是三皇子的左膀右臂外,還是他的長輩。只有他這樣特殊的身份,才不用怕會得罪這位驕縱的公主。
宇文老將軍也覺得烏洛藍鬧的太過分了,那些人護主不利的確是該死,但是你一個異國公主卻沒有能賜死他們的權利。可不能由著她任性妄為,否則會引起帳內這些北冥將士的強烈不滿,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宇文老將軍輕咳一聲,終于出言道:“公主,且慢,不如聽老朽一言!”
“還有什么好說的!若是在我們大夏,這樣連主子都守不住的廢物早就被打殺了。”烏洛藍怒火旺盛,就算是對著宇文老將軍,也沒什么好臉色。
宇文老將軍皺了皺眉,忍著心中的不滿,和顏悅色的道:“公主心中著急,老朽自然明白。是這些東西沒用,沒有好好看住三皇子,自然是死不足惜。
可公主現在將他們亂棍打死也沒用,三皇子他依然蹤影全無。不如將他們留下好好盤問一番,畢竟他們是最后和三皇子在一起的人,也許能夠提供一些有力線索,讓我們找到三皇子。到那時,公主想怎么懲治他們都可以。”
“這”烏洛藍縱然已經被怒火燒紅了眼睛,卻知道目前找到羽元才是最要緊的。
她沉著俏臉,眸光冰冷的望向那些被捆得嚴嚴實實的倒霉鬼,恨聲道:“老將軍的話你們可聽清楚了,要是不想死,立刻好好想想,昨夜起火前三皇子可有什么異樣。或者有沒有人來找過三皇子。總之只要是與三皇子有關的,你們全部說出來。”
她聲音尖銳,刺得人耳膜生疼。那些倒霉鬼也開始拼命回憶羽元在起火前可否有什么異樣。可惜他們回憶來,回憶去,卻都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惹得滿心期待的烏洛藍如同被澆了一瓢冷水,難免又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忽然有人疑惑的道:“這三皇子不見了,阿喜怎么也不見了,你們昨夜可有誰看見阿喜了?”此人無心之言似乎讓不少人瞬間開了竅,于是紛紛議論起來:
“對呀!阿喜是三皇子的貼身侍衛,總是與三皇子形影不離的。若是能找到阿喜,自然也能找到三皇子!”
“阿喜那小子性子怪異的很,除了三皇子并不與旁人親近,昨夜還真沒注意他在沒在!”
“不錯,不錯,傳令下去,問問底下那些人,昨夜起火后可有人看見過阿喜。”
宇文老將軍望向輕咬下唇的烏洛藍,道:“公主昨夜可曾看見過阿喜?”
烏洛藍下意識想起昨夜自己打了阿喜一巴掌的事,不過她不覺得打個區區侍衛算什么大事。何況自己只不過打了阿喜一巴掌,卻受了羽元的冷待。說起來,自己才是受委屈的那個。
想到這里,烏洛藍道:“昨夜倒是見過阿喜,不過那時他就侍候在元哥兒身邊,并沒有什么異樣。”
“我想起來了.”被捆著的一個倒霉鬼,忽然開腔道:“昨夜阿喜挨了公主一巴掌,回到大帳后臉有些紅腫,三皇子還吩咐咱們去弄些冷水來給阿喜敷臉來著!”
“弄水給阿喜敷臉?”
“你打了阿喜?”
兩個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一個是烏洛藍不可置信的疑問。一個是宇文老將軍的沉聲質問。
烏洛藍有些惱怒的反問道:“一個小小的侍衛,本公主難道打不得?”
宇文老將軍面上淡淡的,心中卻在暗暗叫苦。別人自然不明所以,他卻十分清楚自己這個外甥如何看重阿喜。該不會是他昨夜見阿喜受了委屈,所以偷偷帶他出去散心了吧!
不過再一想,又覺得不對。就算出去散心,羽元必定也不敢走遠了。昨夜那場大火幾乎照亮了半邊天際。不管羽元躲在哪里逍遙,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也絕對不可能如此沉得住氣,到現在還藏著不露面。
望著沉默下來的宇文老將軍,烏洛藍心中忽然一動。
縱然阿喜細心妥帖,將元哥兒伺候的很好,可他畢竟只是個侍衛。元哥兒居然還親自幫他要冷水敷臉,完全就像是一個男人對心上人的關心,這似乎太過了吧!
烏洛藍忽然想到另一種可能,俏臉瞬間陰冷下來,眸底憤怒的火焰卻燃燒的越來越旺。
宇文老將軍咳了幾聲,正欲開口說話,外面卻急匆匆的跑來一個士兵。他的臉上,盔甲上,全是一道道的煙灰,加上水漬汗漬泥漬,已經臟的看不清本來面目。
進到亂糟糟的大帳內,他噗通一聲跪倒,對著宇文老將軍大聲道:“老將軍,屬下找到三皇子了。”
原本嘈雜的大帳立刻安靜了下來,宇文老將軍瞪大了眼睛,烏洛藍猛地站起身,倆人齊聲問道:“在哪里?”
大軍的駐扎地是一處傍水的深邃山谷。
因為羽元想要修建大批戰船,然后利用水路繞過羽廣的防線奪下新野周邊的城市,將已經先一步占領了新野城的羽廣徹底孤立起來。
目前他將正在修建中的戰船全部停泊在山谷中一處自然形成的巨大水灣中,這處水灣三面環山,唯一一處與外界相通的陸地又被羽元大軍給占領了,故而十分隱蔽。
烏洛藍,宇文老將軍,帶著幾個將領趕到水灣旁。望著眼前連綿不絕的高大戰船,烏洛藍皺眉道:“這么多船,該從哪找起?”
宇文老將軍忙道:“公主,咱們不如分開找吧!”他怕烏洛藍親眼看見羽元與阿喜在一起的情形后,會再生事端,所以想趁機將她給支開。
可惜烏洛藍心中已經生了懷疑,又豈是那么容易打發的。她甚至還讓自己的護衛暗中盯緊了那個報信的小兵,就是怕他們這伙人會幫著羽元隱瞞真相。
想著一直以來,她心中完美高貴的元哥兒,居然與阿喜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日日歡好,而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傻子,還想將阿喜與自己的大侍女湊成一對。烏洛藍感覺臉上就像是被潑上了一瓢熱油,辣的疼。
她冷著臉直接拒絕道:“老將軍不用如此麻煩,將先前那個報信的小兵叫來一問即知。”
“人呢?人去哪里了?”宇文老將軍提起嗓子向周邊人詢問。
豈料烏洛藍再次插嘴道:“老將軍不用找了,人我一直派人盯著呢!”烏洛藍裝作沒有看見宇文老將軍抽動的面頰,厲聲吩咐道:“將人帶過來!”
很快,那個臟兮兮的小兵被扔在烏洛藍面前。烏洛藍居高臨下盯著他,正想開口。一旁的宇文老將軍卻大聲咳嗽起來。
他咳了幾聲成功打斷了烏洛藍后,對那小兵厲聲喝道:“你既然找到了三皇子,為何不告訴他昨夜軍中大火,糧草被燒一事?三皇子若是知道了,必定會立刻回來商量對策,哪里還需要你此刻來裝腔作勢。說,你究竟是誰派來挑撥是非的細作?”
他先前已經暗中讓人按照這個小兵所說的大概位置前去尋找羽元的下落,此刻只要盡量拖延時間,等到那邊先一步找到羽元,勉強算是解除危機了。
至于阿喜,就算沒有被烏洛藍抓到現場,卻已經成為了她眼中的一根毒刺,肯定是不能再繼續留在羽元身邊。
宇文老將軍想到這里,就感到頭疼。
女人多好,噴香綿軟,偏偏自己這個外甥要喜歡同樣硬邦邦的男人,真是讓他這個做舅父的操碎了心。
小兵聞言大急,這是裸要給他扣罪名的節奏呀!他忙一頭磕在地上,大聲道:“冤枉呀!老將軍空口無憑,可不能說小的是細作,這可是會要人命的。”
宇文老將軍瞪著渾濁的老眼,厲聲喝道:“還敢說你不是細作,人家都找不到三皇子,偏偏就你給找到了,還不立刻帶回大帳,必定是有所圖謀。說,昨夜三皇子是不是被你擄走的?”
小兵萬萬沒想到老將軍會如此不客氣的給自己扣罪名,還一項比一項嚴重,他不由叫苦不迭,于是一個勁的磕頭辯解。
眼看著他們鬧的不可開交,烏洛藍卻不再開口說話。她就這樣冷冷的看著,嘴角還含著一抹譏諷。
宇文老將軍雖然暫時拖住了烏洛藍,卻久久不見自己的人送消息來,心中難免焦急。眸光不時越過眼前這個滿臉驚恐的小兵,看向他身后那些林立的戰船。
因為需要趕進度,戰船上施工的將士并不少。見到岸邊來了不少人,忍不住伸著脖子張望。宇文老將軍見此情形,心中難免也犯起嘀咕。他真的不明白,如此眾目睽睽之下,羽元究竟是如何做到將自己隱藏起來的。
一個大夏護衛匆匆而來,他不動聲色的來到烏洛藍身邊,悄悄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烏洛藍冷冰冰的眸子瞬間瞪大,她恨恨的掃了一眼還在與那小兵掰扯不清的宇文老將軍,忽然拉轉了馬頭,猛地一鞭子抽在馬臀上。
馬兒凄厲的叫了幾聲,邁開四蹄沿著岸邊一路疾奔而去。
不好!
宇文老將軍發現烏洛藍突然離去,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忙一揚鞭子追了下去。跑了一半,他忽然想起若是羽元真有什么丑事,被這些將領們看見也失了威嚴,他忙又拉住韁繩,回頭對身后之人吩咐了幾句。
如此以來,他就比烏洛藍慢了不少。當宇文老將軍重新過去時,卻意外的瞧見烏洛藍騎著馬呆呆的站在岸邊,她面前是一大片開敗的芙蕖。那些圓盤般的巨大葉片連綿不絕,將波光嶙峋的水面覆蓋了大半。
一只青蛙呱呱的叫著,從一片葉子跳到另一片葉子上,然后噗通一聲跳入水中,激起一圈又一圈的銀色水紋。
明明是極美的畫面,宇文老將軍卻莫名的覺得頭皮發麻。他遲疑片刻,還是縱馬走了過去。
慢慢走近后,他才發現,在茂盛的芙蕖葉片下,居然藏著一艘狹窄的尖頭船。船里躺著倆個人。他們身上未著寸縷,只在腰間搭了一件單衣。卻親密的互相摟抱著,正在呼呼大睡。
金色的陽光透過葉片間的縫隙,在他們光裸的肌膚上投下跳躍的美麗光斑。
羽元身材精瘦有力,此刻占有性的覆蓋在阿喜的身子上,將他遮住了大半。而阿喜的皮膚養的本就比女人還要細嫩,雖然只有一小部分露在外面,卻布滿了可疑的紅痕,一看就知道昨夜必定是經過幾番大戰。
那艘小船載著二人隨著水波,一蕩,一蕩,又一蕩的在岸邊打轉,似在體味昨夜激情后的余韻。
好一副春情四溢的美景。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宇文老將軍還是覺得這一幕太辣眼睛。他實在是覺得荒謬,卻又不能摔袖子離去。他只得硬著頭皮對一直呈呆滯狀的烏洛藍道:“公主,這個可以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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