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軟弱
第二百九十六章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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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火折子微弱的光芒撲騰幾下就熄滅了,花憐月卻看清了那一張張憤怒的臉。她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好不容易讓外面那些人相信自己不是水匪,沒想到在這貨倉中還藏著一群堅定認為自己是水匪的女人。
“等等,我不是什么水匪.......”花憐月話未說完,黑暗中飛來一塊硬物,準確的砸在她的頭上。緊接著是一聲又一聲的喝罵:“還敢狡辯,我砸死你。”
“對,砸死她,砸死她.......”
花憐月捂住被砸中的地方,連著退了好幾步。感覺手中一片溫熱**,隨之而來的是炸裂般的劇痛,她不由悶哼出聲。黑暗中更多的不明物體砸了過來,花憐月也顧不上旁的,盡量躲在貨物后面并用雙手緊緊護住腦袋。
別的也就罷了,若是腦袋再這樣來一下,她怕自己就會被砸昏過去。
“等等,你們聽我說,我真的不是什么水匪.......”花憐月虛弱的辯解聲很快淹沒在女人們憤怒的喝罵中。
花憐月萬般無奈,只得抱著頭勉強貼著船壁想要暫時躲出去。誰知她剛剛走出幾步,卻耳尖的聽見破空之聲傳來。她暗暗叫聲不好,警覺的迅速撲倒在地。一聲悶響,似乎有什么硬物擊打在她身邊的麻包上。
麻包受了重擊,簌簌的落了她滿臉灰塵。花憐月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心中暗暗吃驚。沒想到這些女人居然如此彪悍,這一下的力道不比男人差多少。
不過想想也知道,她們長年累月待在船上,做的也大多是男人的活計,身子嬌弱的自然會活不下去。能夠適應下來的,其力道體格也比平常女人強上不少。
花憐月還不來不及喘口氣,又驚恐的聽到讓她心驚的破空之聲,這次是沖著她腦袋的方向狠狠砸來。看來行兇之人不將她打死誓不罷休。
不遠處忽然隱隱出現昏黃的燈光,正由遠而近的快速靠近。花憐月借著這抹微光不假思索的往一旁空地滾去,那棍子還是狠狠落在她的肩膀上。就聽“啪”的一聲悶響,她悶哼一聲,覺得自己的肩頭似乎被砸碎了。
“你們在做什么,可是水匪上船了?”門口傳來女子驚慌的喝問。
花憐月捂住受傷的肩膀,緊緊咬著嘴唇,借著這絲微光警惕的看向偷襲自己的兇手。卻驚愕的看見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個面容帶著幾分稚嫩的女孩。大概十三四歲的年紀。雖然皮膚暗黃頭發蓬亂,卻骨骼粗大,一看就是做慣粗活的。
女孩個頭不高,穿著一件極不合身的粗布襖子。身上的油衣也有縫補過的痕跡,看上去十分破舊。女孩雙手緊緊握住一根燒火棍,她緊緊咬著下唇,冒火的眼睛透過亂發死死盯著花憐月。嘴里卻理直氣壯的回答道:“吳大嫂,你不用慌。我只是在教訓這個做內應的水匪婆娘。”
花憐月挨了這兩下重擊,全身疼的要命,卻又不得不強打精神,對那個渾身透出兇悍之氣的女孩道:“姑娘,能不能講點道理,你有什么證據能夠證明我是水匪?”
“外面都這么說,難道還冤枉你不成!”女孩有些蠻不講理,她手中的燒火棍用力往地上一戳,道:“就是你們這些橫行霸道的水匪,害死我的爹娘。反正也沒有活路了,我今日就不講理一回,先打死你再說。”
女孩再次掄圓了棍子,這次花憐月完全暴露在她的眼前,女孩眸中閃過一抹狠辣......
“珊瑚,別胡鬧,她確實不是水匪。”
花憐月瞇著眼睛循聲望了過去,看見一個提著油燈的年輕婦人出現在貨倉門口,她全身籠罩在昏黃的燈火中。雖然這個婦人面帶風霜,身上的衣著也極為普通。在花憐月眼中,她就像是救苦救難的菩薩。
葉無雙!
她早就該想到,既然吳青峰在這艘船上,葉無雙也應該不離他左右才對。
“吳大嫂,難道你認識她?”叫珊瑚的女孩終于放下了手中的燒火棍,她歪著頭警惕的盯了一會花憐月,又看向匆匆趕來的葉無雙。
葉無雙沒有理會珊瑚,她慌忙來到花憐月面前,提高手中的油燈,焦灼的道:“花捕快,你沒事吧?”
花憐月勉強咧嘴一笑,道:“沒事!”
“她是捕快?女捕快?”珊瑚在一旁呆了呆,忍不住出聲問道。
其余只敢躲在暗處用木塊碎石偷襲的女人孩子也慢慢走了出來,她們同樣好奇的重新打量著花憐月。似乎覺得她身份轉換的太快了些,讓她們有些不適應。
一個只有三四歲的男孩也從黑暗中跑出來,他跌跌撞撞的來到珊瑚身邊,一手緊緊抓住她的衣裳,黑豆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奇,好奇的看著無比狼狽的花憐月。
葉無雙怕她們不相信,再次強調道:“你們別跟著聽風就是雨,花捕快向來嫉惡如仇,當年在梅嶺鎮也不知破了多少案子。旁人誰都有可能去做水匪,唯獨她卻不會。”
花憐月聞言忍不住苦笑:葉無雙呀葉無雙,你若是早些來,我也不會冤枉挨這幾下。
葉無雙忽然驚呼道:“花捕快,你頭上怎么流血了?”她忙放下手中油燈,對身后那群探頭探腦的女人孩子招呼道:“快弄些干凈的帕子來包扎一下。”
她放的急了些,油燈碰到地上的雜物瞬間傾倒。黑色的燈油倒出了不少,瞬間浸濕了一旁的麻包。火星子也同時迸了上去,很快將本就容易著火的麻包給點燃了。
火焰瞬間竄起,引來一陣驚呼。珊瑚忙將燒火棍丟下并將男孩拉到一旁,隨即從一旁儲水防火的水缸中舀出一瓢清水潑到火焰上。火勢非但沒有因為這瓢清水減弱,在黯了一瞬后反倒是越燒越旺。
女人孩子的驚呼聲再次在貨倉中響起,伴隨著陣陣濃煙,妖異的橘色火焰照亮了周邊一張張驚恐的面容。不少人被嗆得咳嗽起來。
最先扶過花憐月一把的婦人捂著口鼻甕聲甕氣的提醒道:“大伙別慌,別慌。這燈油被點燃是不能用水去撲的,快弄些棉被或者厚衣服打濕了再將這些火頭蓋住,一會兒就能熄滅。”
因為天氣寒冷,婦人孩子身上穿的都是可以保暖的厚重夾襖。有人立刻脫了身上的夾襖放進水缸中浸濕了,壓在那些隨著油漬四處肆虐的火頭上,漸漸的,火光弱了下來,只剩下一股又一股的濃煙在狹窄的貨倉中蔓延。
火頭雖然滅了,嗆人的濃煙卻一時無法散去。貨倉中已經不能藏人,于是眾人紛紛往門口涌去。
花憐月被撞了好幾下,卻沒有挪動地方,只呆呆望著那些明亮的火焰漸漸熄滅,昏沉沉的腦袋中卻似閃過一抹靈光。葉無雙心急如焚的抓住她的胳膊,大聲道:“花捕快,此處不能久留,快走!”
花憐月被她拉著踉蹌的跑出了貨倉,葉無雙松開了她,大口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花憐月卻反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急切的問道:“你可知道船上哪里會有大量的火油?”
葉無雙愣了片刻,下意識的問道:“你要火油做什么?”
花憐月咬牙切齒的道:“當然是用來對付那些殺千刀的水匪。”
聽說是對付水匪,最先拉著男孩跑出來的珊瑚立刻眼睛一亮,她不假思索的道:“我知道火油在那里,你跟我來!”她松開男孩的胳膊轉身想走,卻被一個婦人猛地拽住。
“你做什么?”珊瑚掙扎了幾下,居然沒有掙脫婦人的拉扯,忍不住喝問出聲。
昏暗中,婦人混濁的雙眸盛滿了驚恐。她哆嗦著嘴唇對一臉倔強的珊瑚道:“不能去,你若是敢亂來,那些水匪不會放過我們。”
“珊瑚,吳大嫂,你們不要沖動。那些水匪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若是惹怒了他們,還不知道會怎么對付咱們。”
“不錯,切不可輕舉妄動.......”
除了這個婦人,其余的人同樣在努力勸阻著。她們提到清風寨,提到水匪時眼神都四下飄忽不定,透著小心翼翼。仿佛那些水匪如同厲鬼,隨時都會從那些黑暗的角落里鉆出來,可見她們是從骨子里感到害怕。
珊瑚有些惱怒,她尖聲道:“你們怕水匪,我卻是不怕的。你們繼續躲就是了,不要拉著我。”
“珊瑚,聽話,別胡鬧!”
“珊瑚,你家可就剩下你和你弟弟。你想好了,若是與水匪做對,被他們給殺了,你弟弟該怎么辦!”
七嘴八舌的聲音,讓珊瑚有些頭昏。原本在一旁咬手指的男孩聞言似乎被嚇住了,猛地撲上來抱住珊瑚的腿,奶聲奶氣的道:“姐姐別走,姐姐別走!”
珊瑚低頭望著眼中蓄滿淚花的弟弟,眸中閃過一絲強烈的不舍,她再次抬起頭,將求助的眸光投向葉無雙。葉無雙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男孩圓圓的頭頂,心頭也閃過一絲躊躇。
花憐月心中暗暗惱恨,先前這群女人趁黑對自己下手時,可沒見一絲手軟或是猶豫。現在準備動真格的去對付外邊那些水匪,她們卻一個二個的顧慮重重,這差別未免也太大了些。
想到這里,花憐月冷哼一聲,道:“你們怕得罪水匪會引來殺身之禍,可外面那些水匪正在肆無忌憚的屠殺你們的丈夫,兄弟或者是兒子,他們可沒有一絲的手軟。
現在我的男人也在外面與那些水匪殊死搏斗,我一定要去救他,你們誰要是再咋咋呼呼的阻攔,就別怪我對她不客氣。”
一句話,讓那只緊緊揪住珊瑚胳膊的手悄悄退卻了,不少人心虛的躲避著花憐月幾欲噴火的眸子,可她們的眼中開始閃動著淚花。雖然躲在這狹窄的貨倉中,她們卻心中明白知道自家的男人正在外面與水匪做著生死搏斗,等到事情平息,還不知有幾人能夠僥幸活命。
眾人皆是垂著頭黯然神傷,有兩個年輕婦人甚至摟著懷中的幼子輕輕抽泣起來。
珊瑚咬緊唇瓣,輕輕卻堅定的將還在哭泣的弟弟推開。她對其中一位婦人道:“玉嫂子,麻煩你暫時照顧我家弟弟。我去與水匪拼命,就是想讓他有機會活下去。年前我爹娘就是做了縮頭烏龜,祈求著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水匪開恩,結果還是難逃被滅口的命運,這次我斷然不會重蹈覆轍。”
玉嫂子眼眶一紅,忙將哭叫不已的男孩緊緊摟入懷中,卻什么話都沒有說出口。
花憐月心頭急得惱火,也不想與這些人多做糾纏。她一把拉住珊瑚,急切的道:“不能再繼續耽誤下去,水匪若是上了船,咱們就全都完了。她們不肯幫忙,就繼續躲在這里做縮頭烏龜,你帶我去取火油。”
“好!”珊瑚爽利的應了一聲,又念念不舍的望了男孩一樣,隨即帶著花憐月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花捕快,等等我!”
葉無雙臨走前也回眸狠狠瞪了她們一眼,恨聲道:“我的男人也在外面與水匪搏斗,我也是要去幫忙的。你們就糊涂吧,看那些水匪會不會開恩,放過你們,放過你們的家人。”
女人們的眼神躲閃著,不敢與葉無雙對上。葉無雙暗恨她們的懦弱,一跺腳,飛快的轉身追著花憐月珊瑚而去。
珊瑚將花憐月帶到另一個貨倉,里面堆積著大量為客商準備的各種食物還有生活用品。火油也是必不可少之物,自然也采購了不少,全用紅褐色的瓦罐裝著,堆在貨倉的一個角落中。
葉無雙氣喘吁吁的趕了過來,差點撞上花憐月的后背,她才停住腳,急不可耐的道:“花捕快,咱們該怎么做?”
花憐月指著那些瓦罐道:“咱們把它們搬出去,再準備一些點火用的火把。”
“好,我力氣小,我來準備火把。”葉無雙忙道。
珊瑚也道:“我力氣大,我來幫你搬這些火油。”說動手就動手,三個女人立刻有條不紊的忙活起來。
甲板上的廝殺已經進行的如火如荼,幾個水匪已經順著麻繩爬到船上,并開始進行大肆屠殺。有不少幫忙的伙計瞬間被砍倒,鏢師們不得不分出人手來抵御甲板上的水匪。
力量本就不夠,被分散后越發抵御不了水匪的瘋狂進攻,越來越多的水匪如螞蟻般爬上甲板。
對面船上的黑衣青年密切的關注的事情的發展,見狀眼眸不由一亮。拍腿大笑道:“成了,水猴子,咱們也準備登船。”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