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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華-第二十一章 慶元商號
更新時間:2017-08-27  作者: 驚年渡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宮闈宅斗 | 昭華 | 驚年渡 | 驚年渡 | 昭華 
正文如下:
sv兵追逐空船去的時候,張升已經帶著他的人手跑離了京城二十里了。商隊一行人得了消息,早都改頭換面,拉了幾十車貨物,一路北上了。\r

“升大哥,升大哥!”隊伍后面又遠遠追來一個人,這人是個十二三歲、介于孩童和青年之間的娃娃,追上了張升就道:“你叫俺放空船,俺偷偷放了,官軍果然追著船去了!”\r

張升用幾船大棗買了許多耳目和探子來,而且這些探子十分好用,因為都是孩童,不僅教他們傳了童讖開來,還如愿探聽到許多朝廷虛實,雖然很多都是市井傳言,但是無風不起浪,傳言也是有跡可循的。\r

說到這個傳播童讖,張升也是有如霧里看花一般,他本來在建文元年三月的時候南下,到了錢塘做生意,幾個月里,一直在江浙之地徘徊,因為他生意做的大,每日百般忙碌,對張麒和王氏的來信都置之不理,原因也就是爹媽老是催著回去成家,他也不耐煩地緊。不過這樣一來,就錯失了張給他發去的信,而且張叫張家鋪子里的伙計去找他,三撥人竟不約而同地都出了事故,兩撥人碰到了山東蝗災的流民,竟叫全身上下都扒光了衣服;還有一撥人信是送到了,只是張升又恰好剛剛動身去了另一處地方,這信件叫張升包下的一個窯姐兒看到了,害怕家里催著張升回去,干脆偷偷燒掉了,沒叫張升知道。\r

之后好不容易通上信了,也都是六月底了,張升差不多知道了燕王府似乎要和朝廷分庭抗禮的意思,結算了手上的生意正要北上,卻被幾個和尚攔截住,這幾個和尚居然是道衍派來的,說是另有要事要讓他去做。\r

道衍交給他的事情,就是散播童讖了,他將這事兒辦得麻利,將稷山縣的板棗運了下來,一路往應天走,一路散布童讖。來到應天城外的港口上,又租了當地的貨船,說是買賣貨物,其實教授兒童,果然見效。應天城里城外,幾乎沒有不會唱“不要輕,不要輕,燕入人家天下寧”的孩童了。\r

只是他也沒料到,在他自編的這首童謠流唱的時候,還有一首童讖也很流行,歌詞是“莫逐燕,逐燕必高飛,高飛上帝畿!”\r

這下張升糊涂了,難道道衍大師以一事囑二人,在吩咐他的時候又派遣了其他人?他想到這里也覺得奇怪,不過隊伍里那幾個和尚又矢口否認,不知所以。\r

“好好,”張升又從包里掏給他一兩的銀錁子,道:“我們要走了,你家去吧!”\r

這孩子拿了銀子,卻呆呆地并沒有回頭,只是望著張升長達數十人的隊伍:“升大哥,你們要去哪兒?”\r

張升自然要回北平,他趕了貨物只要走到山東臨清,那里就有自己的船只接應,而且運河恰好能從臨清發往通州,雖然如今燕王和朝廷決裂,但是張升知道,朝廷是今天才得到了北地的奏報,而從朝議到決策還有頗多的時間,而詔令發往山東去,還要幾天。\r

這幾天的時間,運河暫不會中斷,就算是山東布政使大人,也無權在朝廷詔書到來之前,擅自停了漕運,最多只能停止民船往來,不過倒也沒事,因為張升有幾艘船,打的是晉王府名號,這是他和山西晉王府往來販鹽的時候,王府門下的幾位商人送他的。還有一艘船,三個月前順道送過一位朝廷的三品官員致仕回家,此時假借名頭,瞞天過海,也不是沒有可能。\r

張升不能說自己去北平,只能半真半假道:“我們去山東,還要做生意哩!板兒,你這瓜娃子,再不回去的話,就進不去城了!”\r

這個名喚板兒的孩子便十分歆羨地看著馬車上的貨物,道:“升大哥,俺也想入你的商隊!跟著你,有吃有喝哩!”\r

這也就是張升的能耐了,他小時候在張家村的時候,就能聚攏一群小屁孩,顛顛地跟在他身后以他為尊,后來做生意,先是在人家的鋪子里學習,但是他就有手段攏了老鄉,甚至還有許多人,跟著他搞了小團體,都聽他的話,后來到北平來,甚至還有相當一部分人專門從山西來奔他,他在北平的生意才迅速展開,越做越大了。\r

他就笑道:“你才這么丁點大咧,板兒,待你長大些了,再來找我罷!”\r

張升伸出手去比劃板兒的個頭,隊伍里面幾個壯實漢子俱都笑了起來,陳山這個手下是最愛玩笑的,也湊趣道:“你這身板,怕是連兩袋大米也搬不動!走幾步路,就抱著腳丫子不肯再走了!”\r

板兒并不服氣,伸手去夠馬車上蓋著的布子,道:“俺可以搬得動二十斤的米咧!你不信,你讓俺搬給你看!”\r

可惜他的手被摁住了,張升并不許他當場演示了,只是將他好言安撫了幾句,終究還是打發走了。\r

張升看著板兒一步三回頭的背影,不由得半真半假道:“要不是確定他是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娃娃,我還真覺得他像是朝廷錦衣衛的人,來緝查我們呢!”\r

張英、陳山幾個,不由得大驚失色,面面相覷起來:“東家,這娃娃到底是——”\r

“就是娃娃,”張升擺手道:“我只是要告訴你們,咱們如今要萬分謹慎小心,且辛苦一點到了山東就好了。這錦衣衛的人,可是無孔不入,你們也應當聽聞他們的厲害,是止小兒夜啼的人物,要是被他們盯上了,可就難以走脫了。”\r

錦衣衛官校一般從民間選拔尚武有力、無不良記錄的良民入充,之后憑能力和資歷逐級升遷。但是最近這兩年里,良民選拔出來的少,倒是招收了不少三教九流特別是江湖中人,弄得錦衣衛有些烏煙瘴氣,而且錦衣衛如今沒有大案可辦,處在空窗期,這些人尤其是地方上的,就開始將目光轉向富戶了。\r

錦衣衛的幾任指揮使,雖然都不得好死,但是皇帝只誅一人,并沒有連坐其他人,所以指揮使之下的錦衣衛官衛,是很好做的,他們受到皇帝信任,可以越過刑部獨立辦案,不受任何官員制約或者阻攔,之前雖然以嚴刑銬掠聞名于天下,但是辦的案子都是公案,施刑對象也是犯案的官員,然而最近兩年,錦衣衛漸漸變質,他們不再像洪武年間那樣重實據,有些錦衣衛會擄掠地方大戶拷掠,污蔑以通敵或者謀逆的罪名,獲取他們的財產。\r

張升走商因為有靠山,而且會打點,所以常常通行無阻,只是最近些時日,時局陡然緊張起來,他雖然將身份隱藏了,但是誰知道會不會遇到身負偵緝之責的錦衣衛的矚目,若是被這些錦衣衛盯上,那可就不好了。\r

況且他這次在蘇杭并應天這幾處地方,訂購了上千匹布料,價值昂貴。不僅是杭綢,江南地方用苧麻、葛、苘麻、芭蕉紡織紗布,還能用竹皮、木芙蓉析絲織出細布來,穿上又涼快又輕便,像蘇州出產的黃草心布,是用一種黃草的梗芯析絲捻線,織成品幾乎如絲羅一般潔白精細。從宋朝開始,黃草布在江南一直持續生產,始終是備受青睞的夏季專用面料,不僅裁作衣裝,還可縫制蚊帳、充當糊窗的窗紗,甚至被用作燈籠上的罩紗。\r

江南的絲織業興盛,張升壓低價錢,看了成色之后又專門訂做了織金緞,一匹繡金綢能以半兩黃金的價格成交,如今他這些馬車里就裝著這些布料,運是要運到北平去,但不是在北平賣,而是準備要和蒙古人做生意了。\r

按張在信里的模糊意思,燕王起兵,缺乏鐵甲并弓箭,這些東西在地方許多衛所的軍器局,都被守將搗毀,,就算是張升在應天這地方花大價錢,也不可能買的到,所以出路就是北上去和蒙古人交換。這就是一趟險差了。\r

和當年籌運糧草入直沽不一樣,張升很明顯意識到他去北狄,既要張明身份,卻又要保留意圖,要換來需要的東西,而又全身而退,實在是千難萬險九死一生,但是真叫他做成了,那就是書名于史書,可與陶朱漪頓相提并論的人物了。\r

從北地趕牛羊往京師販賣,獲利不過三四倍;從江南繁華之地販賣珠玉布帛北上,獲利不過十倍;而走私貨物發往蒙古、韃靼,又可以獲得幾倍之利?\r

張升素來相信他這個妹子,見她書信中說,燕王有必勝之前途,他雖然覺得有些不實,但到底還是咬牙相信了。一來他這個妹子,本性多謀善斷,但凡謀劃過的事情,無有不成功的,張升自己走商,十次里面倒有三四次,不能獲利,反要賠本,他這個妹子卻次次都能得逞所愿,這也是張升信她的原因;二是如今他已經和燕王府綁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已經沒有他途可以選擇了。\r

況且燕王舉兵,眾人只見他以一隅敵全國,有敗無勝,然而張升是個商人,本質上就不由得他去估量和判斷,難道燕王就沒有反敗為勝的一天嗎?他知道現在有人在觀望,在投機,而投機投機,很多時候是兩面投,但是兩面投所獲得的利,其實不如一面投。他現在支持燕王,其實也在投機,他將身家壓在燕王那里,為燕王赴湯蹈火一次,將來若燕王真的翻身過來(張升認為的翻身,其實還不敢去想燕王能獲得帝位,他最多認為燕王能自建旌旗,如漢梁孝王故事,與朝廷劃江而治),這就不得了了。\r

現在燕王府里,只有一個世孫,還是他的親親外甥,將來燕王府的一切,還都要落在他這個外甥頭上,他現在既是親戚,又建了大功,像他妹子信里說的,事成之后,燕王許諾在漕運里,辟出專門的航線給他,而且邊地貿易這一條,也是由他全權包攬,那么計算下來,他能獲得的利潤,更是久遠。\r

蒙古貴族,在絲綢、茶葉和鹽上,迫切需要和中土貿易,此時因為洪武年間對北元的戰爭之威懾,蒙人還不敢南顧,但是早晚間得不到這些東西,就要發動戰爭,如今張升決意去蒙古走商,雖是險途,但是細想下來,卻有五六成把握能載利歸來。\r

“聽聞蒙古人土得很,”陳山咂摸咂摸嘴巴,道:“就喜歡綢緞上繡花——在咱大明看來,那是又土又難看,可是到了汗庭,就覺得富麗。同批運過去的葛紗、蕉布,都不如這繡花綢緞賣得好。”\r

張升已經在偷偷摸摸和蒙古人做生意了,但是他使在烏蘭察布這個公共貿易蒙漢雜居的地方賣東西,而且發現,蒙古人喜歡繁復奢華的東西,一匹緞子上,繡的東西是越多越雜,越賣的出去,和中土的審美完全不同。這就是他專門訂做織金緞的原因。\r

“蒙人的穹廬,也就是氈帳你見過嗎?”張英一旁笑他:“越是他娘的花紋多,身份上越是尊貴。他們大汗的氈帳,叫金帳,據說里面黃金鋪地呢,要是這樣還土,咱們也跟著土吧!”\r

一行人迅速趨北而行,等到了臨清坐上船去,又抵達了通州分號里,才放下心來,而張升坐在他的商鋪之中,調運貨物,也并沒有知道,他的這個名叫“慶元”的商號,很快就收攏北地甚至全國的錢店,甚至自辦了錢莊出來,而再將來,他也因為這個慶元號,與他的親人產生了巨大甚至難以彌補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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