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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酒神(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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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雷和大江一進飯館門兒,就看見曾廚子正陪著一個面容消瘦,須發皆白的老人說著話。曾廚子見大江他們進來,連忙笑著把他們迎過去,給大江介紹著。
“這位就是李永水李老爺子,這片兒的掌故他知道的最多,上年紀了,耳朵不大好,江作家問的時候聲音大點,說的慢點。老李,這位就是我剛給你提的大作家,準備把我們這片兒的故事寫下來。”
那李老爺子似乎真是腦子有點糊涂了,也不看小雷和大江,只是直勾勾地盯著桌上的兩瓶白標綠瓶兒的二鍋頭。小雷心里不禁一沉,看來從李永水嘴里套出點兒有用的東西,還不太容易。
大江卻根本不提來走訪的事,只是請曾廚子和李永水坐下,把酒斟上,恭恭敬敬的敬了一杯,一邊贊了兩句曾廚子的手藝,一邊把話題引到了酒上。
大江對酒還是有些研究,特別是白酒,各個酒廠的傳說典故,各種白酒的好壞甄別,不同酒的獨特釀造方式,如數家珍,娓娓道來。這既有他道聽途說來的,也有自己的親身品嘗,畢竟他干的這工作,喝酒應酬的機會還是比較多。再加上他有個酒友,是燃氣公司的辦公室主任,對酒研究的很深,他倆一喝酒就聊這些,讓他今天是大有談資。
再配上兩瓶二鍋頭活躍氣氛,不一會兒的功夫,李永水和曾廚子都是滿臉通紅,腦神經被刺激的到了最活躍的階段。而李永水也沒有了剛開始的拘謹,聊到興奮處,還不時插上兩句,對大江的介紹也是不住的點頭。
大江見時機成熟,便給李永水夾了一筷子菜,又敬了一杯,緩緩的問道:“李老爺子,我聽曾大廚說起,咱這片有個祭酒神的習俗,不知道是怎么個祭法,這風俗又是怎么來的?”
喝了點酒的李永水跟平時很不一樣,剛見面時,李永水低著頭,塌著腰,兩眼迷離,你問他一句,他好像是在聽外語一般,要反應上半分鐘,才弄清是什么意思。而他的回答聲音更是小到若有若無,還經常斷斷續續,不仔細聽,你根本不知道他在嘟囔什么。顯出一副風燭殘年,中氣不足的樣子。大江心里想,這李永水今年最多七十,可看上去,說他八十都有人信。
可當酒意上來,李永水的聲音變得有力起來,之前不太連貫的思維忽然清晰了,連一雙渾濁的眼睛也明亮了許多。在一邊陪酒的小雷,心里不禁暗自贊嘆,這姜還是老的辣,如果不是江隊有先見之明,設下這個酒局,他們今天去李永水家拜訪,雖不至于吃個閉門羹,但估計也問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談興正濃的李永水,聽到大江問起了酒神的事,明顯楞了一下。看了大江一眼,很快眼皮耷拉了下來,手里拿著酒盅,念叨了一句:“都是老話了,傳下來的,傳下來的。”之后再一句話不說,似乎又恢復了最初的狀態,有意地回避著。
曾大廚畢竟是開飯館的,很有些八面玲瓏的能耐,見大家不說話,有點冷場,索性自己自己插了進來,敬了大江一杯,開始慢慢把他上次給大江講的,又重新講了一遍,邊說,還邊給李永水敬著酒,開始慢慢的拿話頭兒引導。
大江跟著碰了兩杯,心里也在琢磨,李永水這人的防范心很重,自控能力又很強,看來即便把他灌趴下,他也未必會把酒神的事說明白。是不是換個策略,再灌他兩杯,然后把身份亮明了,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再兼帶著嚇唬兩句,看能不能套出點什么。但一旦身份挑明,也就沒了回旋的余地,看來祭酒神的問題還是問的早了。
大江旁邊的小雷,腦子也在飛速的轉著,酒桌上的局面,他看得很清。這近乎也拉了,背景也造實了,曾大廚這中間人正發揮著作用,可李永水依舊多的話不說,這局面有點棘手,而且麻煩的是,江隊明顯手里沒牌了,這戲還怎么演下去?
小雷邊琢磨,邊跟著喝了一口,二鍋頭的勁兒大,這曾廚子還真實誠,不知從哪找來的白標酒,估計是陳過幾年的,一口下去,嗓子眼火辣辣的。也就在被酒精刺激的當口兒,小雷猛地想到,如果李永水真認識那個酒神,那他不愿說一定是因為酒神的另一個身份,偷酒賊,如果能把偷酒賊這層身份隱去了,那李永水是不是就沒了顧忌?
另一方面,如果李永水是給偷酒賊打掩護,雖說酒神是個很好的說法,但多少有些編造的嫌疑,看來他潛意識里對鬼神這些事還是相信的,即便不信,他這把年紀也一定信天意二字。
有了這層思考,一個辦法在小雷腦中成形。他定了定神,恭恭敬敬的拿起酒杯,敬了李永水一下,低聲說道:“李老爺子,咱廣安門這片兒,自古藏龍臥虎,有太多的神人大家,原來不知道,這準備寫書了,一走訪,真把我嚇了一跳。廣安門內住著個九門提督,這事兒您知道嗎?”
李老爺子不經意地抬起頭,眼中又恢復了些光彩,和小雷碰了下杯,接了一句:“九門提督?你說的是虎坊橋的常六爺?”
小雷一聽李永水接了話兒,心頭一陣狂喜,有戲。“我說老北京這些事瞞不了您,就是這常六爺,前些日子剛去他家采訪,他也是個酒仙,我第一天去,陪著喝了兩盅,還沒問正題兒,就給灌趴下了。第二天又去了一趟,還好,做點準備,聽常爺講了個故事,才倒下,但酒好,故事更好。”
李永水呵呵笑了兩聲:“他那是手下留情了,他家里的存酒北京城都有名,是個大家,你小子還是有口福。”
“誰說不是呢,我準備饞了再去兩趟,又喝了好酒,又順帶把書寫了。”小雷笑著又敬了一杯。
“常六爺那些事兒,你們準備也寫進書里?”李永水喝了一口,卻抬眼盯著大江問了一句。
從頭到尾,大江都是一頭的霧水,沒明白小雷唱的是哪一出?但心想,小雷雖然年輕,但性子沉穩,他要是沒想好,估計不會冒然行動,但愿他想出了應對之策。這時見李永水盯著自己問,連忙應了一聲:“是,是,那一段就是交給小雷寫的。”邊說邊給小雷使著眼色,心里說,這常六爺我根本不知道啊。
“不但要寫,還要單立個章節來寫。”小雷連忙把話接了,又夸張的給自己倒上一杯。“李老爺子,我覺得常爺那些事其實也不全是鬼啊,神啊的,拿常爺的話說,多數都是借鬼神的事,說說心中想說又說不明白的話。”
李永水顯然聽了進去,目不轉睛望著小雷,問了句:“什么話?”
“常爺的故事太曲折,又一次不給你講全了,很多要自己猜。我自己理解就是個命運和天意的事兒。”小雷說完故意停了下來,一口把杯中的酒喝了。
“命運和天意?”李永水顯得若有所思,拿在半空的酒沒喝,又放了下來。
“是啊,好些事情旁人看起來邪異的近乎于妖,但對當事人來說是一種苦衷,更是一種無奈。李老爺子,咱南城有個京劇青衣的大家,叫胡安北,幾年前由花臉改唱青衣的那一位,您知道不?他的故事您聽說過沒有?”小雷故作神秘的問李永水。
“是有這么個事兒,我雖然不是票友,但這故事我還是知道的,怎么,和天意有什么關系嗎?”李永水答了一句,但眼神再沒離開小雷。
“這故事就是常六爺給我講的,我對京戲是不懂,常六爺告訴我,京劇那是童子功,一般來說,也就是小演員在換聲期的時候,因為嗓音的變化,會改個行當,聲音一旦定了型,那是一輩子都不會改的,當然有人偶爾玩票兒是另外一回事。可胡安北卻是成名已久,在快五十歲的時候,忽然從花臉改了青衣,而且一樣的成功,一樣的受歡迎,您知道是為什么?”小雷邊講邊給李老爺子倒酒。
“胡安北的青衣我聽過兩次,嗓子是真好。但我聽人說是胡安北遇到了隱于民間的大師,在大師的指導下才改唱的青衣。”李永水揉揉通紅的雙眼,問到。
“京劇最講究的就是師承輩分,那真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怎么會半途改行當呢?況且,胡安北六十年代就成了名,又怎么會五十多歲,快六十的年紀改換師門?這理由說不通。”小雷搖了搖頭,但這一下李永水的興致被一下吊了起來,手指不停在桌子上敲著。
“李老爺子,常六爺說,胡安北文革期間唱過樣板戲,但因為一個唱腔的處理,被打成了走資派,關了十年的牛棚,再沒有戲唱。那一段日子對一個戲劇藝術家來說,是最悲慘的,而且你還不知道這日子什么時候到頭兒?苦悶消沉讓胡安北又是抽煙又是喝酒,等平反的時候,他的嗓子已經壞了,后來得了喉癌,做了手術,連說話都困難,怎么可能重返舞臺,還改唱了青衣呢?”
“有這樣的事兒?那真是太奇怪了?快說快說,胡安北是怎么又能唱戲的?”李永水這會兒已經完全忘了喝酒,像個小孩子一般,緊緊纏著小雷問。
(蟲之無足,蛇能屈曲,蛭能掬蹙,蝸牛能蓄縮。小人所以見其機,由是得其師,可以坐致萬里而不馳。是故足行者有所不達,翼飛者有所不至,目視者有所不見,耳聽者有所不聞。夫何故?彼知形而不知神,此知神而不知形。以形用神則亡,以神用形則康。《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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