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開玩笑的,對吧?”
聽著高珩字句清晰的回答,程金枝愣了半晌,這才怔怔地開口問道。
“我的樣子像是在開玩笑嗎?”
“不是…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你怎么會?”
程金枝迫切地想要弄清事情的因果,可此刻心里已經亂作一團,連說話都開始語無倫次。
她曾經設想過各種結果,或好或壞,或悲或喜,可她千算萬算,也算不到自己會被許配給眼前這個男人做王妃。
“你不是說過,你相信我嗎?”
相比之下,高珩就顯得很平靜。因為在朝堂之上,從他有這個念頭開始,他就早已預料到程金枝聽聞此事,會有怎樣“非比尋常”的反應。
“我是說過,可是誰知道你會......”
“既然你說過,那就不要再問了。”
看著高珩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程金枝只覺自己即將炸裂天際。
“什么叫做不要再問?我現在莫名其妙要嫁你,你難道不應該解釋清楚嗎?還有,你不是喜歡男人的嗎?為什么突然要娶我?”
程金枝說到此處,突然一個哆嗦,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瞪著高珩。
“難道…難道說你不僅喜歡男人,你你你…你還喜歡女人啊!”
“你,在胡說些什么?”
而高珩一臉黑線地看著她,抽搐了幾下嘴角,瞬間也感覺自己要炸裂天際。
“不…不是我說的,是他們說的…”
程金枝見高珩眼中的寒氣彌漫,大有撲面而來之勢,一時心中畏懼,態度立刻柔和下來,連說話都沒了底氣。心中已經把寫有高珩名字的小人放在火里烤,油里炸,鍋里蒸,然后再給他來一場“暴雨梨花針”。
“是嗎?那你想知道答案嗎?”
高珩眼波流轉,緩緩走近程金枝。
“不用了!其實吧…我也是道聽途說的!”
程金枝見狀忙一面搖頭一面賠笑,反倒像是自己做錯了事。
“那剛才又是誰在說,別聽風就是雨,什么謠言都信,凡事要有質疑精神?”
“你......”
程金枝聽高珩將她之前所說的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來,一時啞口無言,只覺自己這張臉就像被無端揮了一掌,既酸爽又響亮。
“你平時不是伶牙俐齒的嗎?現在怎么說不出話了?”
眼見高珩離自己越來越近,而她已經背靠大樹無路可退,程金枝心里頓時一陣發毛。
原來比起高珩生氣的樣子,他現在這副一臉要調戲“良家少女”的迷之微笑,才是最可怕的。
“你…你想干什么?”
秋風過隙,晃動著槐樹上僅剩的幾片黃葉,高珩眸色一深,突然用力攬過程金枝的腰,貼在了他的身上。
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蒸騰著程金枝滾燙的雙頰,連想說的話都被堵在喉嚨口發不出聲音。眼見高珩的唇就要印下來,她像是即刻要受刑一般,雙眸緊閉,嘴唇緊抿,手上掙扎著推了幾下,可女子的力氣畢竟有限,她推得越用力,高珩卻反而抱得越緊。
就在二人的唇僅有分毫之差時,高珩突然戛然而止,嘴角勾起一絲戲虐之色,緊挨著程金枝的臉輕柔地逗弄道:“怎么?怕我吃了你?”
望著高珩攝人心魄的眸子,程金枝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竭力裝出一副鎮定之色地揚起了下巴。
“你吃啊。就怕,你吃不起。”
高珩一愣,饒有興趣地輕挑嘴角,隨即直起身子,抬手拿過了飄落在程金枝頭頂的一片落葉。“從今天起,你不再只是程家的三小姐,你還是燕王妃。當然,如果你不想做這個王妃也可以,刑部大牢的位置還有很多,我可以叫人給你安排一間大的。”
“天堂地獄只在一念之間,你自己選吧。”
高珩說著,便將那片泛黃的落葉遞給了她。
心還在一個勁地狂跳不止,程金枝凝視著他手中的那片落葉許久,恍惚間覺得自己就如同這片葉子一般,離開了大樹的庇護,隨風飄散,即便有幸被人拾起,也不過只能淪為掌心的玩物,最終也逃不過腐爛枯萎的命運。
在這場非生即死的中,她其實根本沒有選擇。
況且早先如果沒有高珩相救,她此刻恐怕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
高珩自然看出了程金枝心中的掙扎與無奈,他拿起程金枝的手將落葉放在她的掌心,正色道:“我已經盡力而為,如果你要怪,只能怪你的家人太無情。”
程金枝眸子一顫,試探道:“你的意思是,你是為了救我,才娶我的?”
“不然...你以為是什么?”
“沒…沒什么…”
程金枝臉上一熱,心中竟若有似無地升起一絲失落之感。
“你爹想讓我娶你二姐,太子想借你打壓我,父皇又不準我拒婚,三者夾擊之下,我別無選擇。”
“這么混亂…可你也不用說得好像娶了我虧了你一樣。”
程金枝努努嘴,不悅地嘟囔了一句。
“難道不虧嗎?”高珩嫌棄地斜眼道,“娶了一個這么麻煩的女人。”
“切,我又沒求你娶我。”
程金枝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搶過高珩手中的落葉:“既然你這么不情愿,那以后我紅杏出墻了,你不會找人抬我浸豬籠吧?”
高珩似笑非笑道:“你現在,不就在紅杏出墻嗎?”
然而話一出口,他立刻就后悔了。
這原本是句玩笑之詞,可對于程金枝來說,卻如同一把利劍。她霎時間臉色大變,整個人像失了神似地站在那里,半晌都沒有回應。
“對不起。”
高珩認真地致以歉意,眼中的失望之色疾閃而過。
他原以為時間能夠沖淡一切,但現在看來,在程金枝心目中,那個人的名字雖然已經許久未被提起,但其實從來都不曾遠離。
她終究是放不下顧寒清。
“沒關系啦,你不用在意。”
程金枝默然半晌,強笑著抬起頭調轉了話題:“其實我想過了,做王妃總好過淪為階下囚吧。而且再怎么說也是皇親啊,我這也算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我看就連我的嫡母和姨娘都要對我敬畏……”
“程金枝。”
高珩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神色雖然漠然,可眼中分明流淌著一絲心痛。
“如果有一天你要離開,我不留你。”
還未等程金枝開口,他便揚長而去,徒留滿目驚鴻的程金枝立在樹下,望著高珩孤傲的背影,許久都沒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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