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馬蹄聲聲,林暖暖強忍著眼淚離開了誠郡王府。不是沒有看到薛明玉的眼淚,也不是沒有看到姜青媛的不舍。婉拒了她們的相送,林暖暖獨自一人回到了林國公府。并不是怕麻煩他們,只是以后的路,她要自己走,尋親,護宅,解開謎團濃霧。她林暖暖的前路上寫滿了任重道遠。
上一次回府,林暖暖因著林宇澤的事情滿腔憤慨,故而并沒有怎么欣賞林國公府的秀麗姿容。如今入府,本就只是過來候著林老夫人一起回江南蕭縣的,林暖暖就更加沒有心思看這許多景致。
算起來林國公府在京里所有的達官貴人的府邸里,應稱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原來御賜的公主府跟國公府相連,后被林老夫人打通。林宇澤跟李清淺所住的馨園就是一門之隔的公主府里。
匆匆從誠郡王府出來,執意先來林國公府等候,并不是為了旁的,她就是想看看林宇澤夫婦所住的院子。
穿過兩府打通的角門,再走過一條被竹子鋪滿綠蔭的小徑,順著彎彎的游廊,賞著滿池的荷花,不經意間就來到了東跨院的馨園。
帶路的蔣嬤嬤扶著腰,正準備對林暖暖說到了,卻發現她已經望著那個書了'馨園”的牌匾淚流滿面。
“嬤嬤,這字是我爹爹所書吧!”清脆、甜美的童音里帶著些哽咽聲直入到蔣嬤嬤的耳朵里。
她一愣神,忙道:“是的,是的,這正是二爺所書。”
“寫得真好!”蔣嬤嬤剛想附和,就見才歸家的林四小姐伸出手,好似對著空中描摹著那兩個字。白凈的臉龐上,一雙晶亮的眼睛里寫滿了懷念。
蔣嬤嬤不忍,忙想上前去安慰小主子,卻發現她的眼睛雖有淚花,卻格外明亮。她很認真的描摹著牌匾上的字。那樣子,就好似林二爺正站在她的面前。
“嬤嬤,您看我爹爹真是個能文能武的全才啊!”林暖暖的聲音低低地,似是對蔣嬤嬤說著,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蔣嬤嬤眼睛酸澀,她扶了扶頭上的蝙蝠銀簪,挽住林暖暖的手,輕聲道:“四小姐,咱們進去吧!”
“嗯!”林暖暖微微頷首,只眼睛根本就沒有離開那塊匾額。
就在蔣嬤嬤心疼自家小主子時,大丫鬟秋月過來說道:“蔣嬤嬤,老夫人喊您回去一下,說是要找個物件。”
蔣嬤嬤看了看林暖暖,見她神情中似有哀戚,就有些放心不下。
“嬤嬤,您回去吧!這里還有秋葵跟秋菊呢。”林暖暖見她為難,忙勸道。
“這,”蔣嬤嬤遲疑著,
“四小姐,您就在馨園里看看,東首的那處宅子您可千萬不要進去,若是乏了就先回來,或是在前面的水榭下面坐會兒,老奴事了就回去!”
“沒事的,嬤嬤,這不是有秋葵他們嘛!”林暖暖不以為意地道。
“可是....”有些話,卻是不好對林暖暖明說,只讓她一人在此,又實在不放心。老夫人那里若不是有要緊的事情,知道她和四小姐一處,也不會喚人來找她。
一向爽利的蔣嬤嬤一時不由躊躇起來。
“好了,嬤嬤我答應你,就在這馨園附近看看,出來后就到水榭等您,行不行?”林暖暖的聲音帶著些許的鼻音,她拉住蔣嬤嬤的手,軟軟地說道。蔣嬤嬤最受不住她這樣的小模樣。只得拉住秋葵、秋菊兩人細細的叮囑一番,方才跟著秋月去了。
秋月是才提起來的大丫鬟,聽這名字就知道,以后一準兒是留給林暖暖的。
她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忙恭敬的給林暖暖行了禮,嘴皮子動了兩三下子,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最后還是將滿腹的話,給咽了回去。
不是她不想說,只是這不過是個傳言,且主子們都不許瞎議論,她這樣沒憑沒據的說出來,不說等會兒蔣嬤嬤會不會放過她,就是這個四小姐也會覺得她多嘴多舌,不討喜吧。
林暖暖眼看著滿臉不放心的蔣嬤嬤和欲言又止的秋月匆匆離去,不由對馨園東首曾匆匆一瞥過的院子產生了濃濃的好奇。
不過如今她最關心的還是馨園。
林暖暖剛走到了門前,就有仆婦將門打開了。院子雖沒有荷香院大,卻比自家江南郡蕭縣三進的院子大了許多。
一進門,撲面而來的就是一陣水梔的清香。林暖暖忙抬首望去,就見院子東北角的幾叢竹整齊的栽植在一起形成一個綠籬。旁邊有一個“鎮宅缸”里面盛滿了水,上面飄散著幾多潔白的花瓣,看樣子應該是邊上的水梔落下的。水梔不多,只有兩株,不過花卻開的星星點點,看上去栽植的也不怎么好。
林暖暖眼睛一暗,輕輕地扶了扶頭上的荷花蜜蠟。她想起了江南林宅里的那幾株開得熱鬧的水梔。每年的春末開到夏初,香味也飄滿了林暖暖的整個關于夏天的記憶......如今花相似,可是人卻不同了!猶記得林二爺會將新開的梔子花兒,親手剪下插在李清淺的發間,然后低低地在她耳邊說一句:“果真是芳香襲人!“然后李氏就會對著裝傻的林暖暖羞澀的一笑,將林二爺手里的另一朵插進林暖暖的衣扣上。
那時候,白花綠衫,一對璧人再加上個如同畫中的小仙童。經常會讓王嬤嬤笑得合不攏嘴....可如今.....
林暖暖輕輕地從水缸里掬起一捧水,水里面帶著幾朵水梔的花瓣。她輕輕地聞了聞,仿佛水中也帶著淡淡的花香。透過這水,林暖暖仿佛看到了李氏溫暖的笑,她說:”暖暖,娘親把這水梔花放在盛水的碗里給你養著,讓你的屋子里一直有這香味,可好?“
”好,娘親!你這主意真好!”林暖暖暗自呢喃了幾句,又將水灑向了水缸里。
旁邊的仆婦見狀,忙賠笑道:“四小姐,這水梔子本就江南之物,不太適應此地的水土,奴婢們也是精心照料了許久,這才開了一兩朵。”
“嗯,你有心了!”林暖暖淡淡地點了點頭,也不看她,只伸出手去,拿自己瑩白的小短手將水梔子里的兩株雜草拔了出來。
“哎呦,四小姐!您怎么自己親自動手了,要咱們這些奴婢有什么用!”秋菊忙拿了帕子來給她擦拭,眼睛還斜睨了下說話的仆婦。
“就是就是,怎么能讓您動手呢。也是這草長得太快,這是才多長時間又冒出來了,奴婢們都還沒有來得及拔呢!”仆婦擦了擦臉上的汗,收起來才來時的嬉笑,忙認真的說道。
“哦?是嗎?”林暖暖拖長了調子,瞟了她一眼,也不多說,只抬腳向前走去。
秋葵狠狠地瞥了仆婦一眼,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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