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院子的仆婦姓張,是個慣會偷懶耍滑的。她聽大奶奶院子里的大丫鬟紫菱說林二爺夫婦已經失蹤多日了,就怕跟原來的林鵬一樣。
想著自己看著這諾大的院子,也不容易。再有小丫鬟們灑掃庭院,就不沒怎么上心了。反正林二奶奶值錢的東西都已經搬到江南去了,這一座空院子,又有什么可守的!再加上自前些年起,這院子東邊的跨院里就總有些動靜,還有些蛇鼠出沒。所以她也是多少天才來這里一回。
誰成想林四小姐今日回府并沒有知會她就來了馨園。幸而這些日子,庖屋里的劉婆子常會來馨園打掃,不然,如今看來這林四小姐年紀雖小,卻是個有主意的。若是像往日那般,今日這事兒只怕難了。
“小姐,您慢點!”秋菊上前打了簾子。秋葵扶著林暖暖,主仆三人踏過長滿了青苔的石徑,走進了主屋。
屋內很是清幽,只是由于主人不在才顯得有些空曠。桌子上如玉的白瓷瓶中插了幾朵含苞待放的芙蕖。看樣子應該是插進去不久的。
“嗯,不錯!”林暖暖的目光在白瓷瓶的芙蕖上流連了一會兒,又用手在桌子上蕩了蕩見指尖沒有半點灰塵,這才說道。
“四小姐您看這梳妝臺子,跟夫人走時是一摸一樣,呸、呸....老奴不會說話,四小姐您別介意啊!老奴的意思是,這里和二奶奶去時、、、、啊,不是、、、、”張仆婦磕磕絆絆的將一句諂媚的話說的讓人聽不下去。
“行了,”林暖暖被這個張仆婦說得頭疼,只對她揮了揮手,也不看她,只拿眼睛瞟了一下秋渠。秋渠忙走到張仆婦跟前遞了一個荷包給她。
張仆婦心內早將自己罵了八百遍,暗恨自己不會說話才落到了馨園給林二爺看院子。平日里早就眼饞在主子院里服侍的丫鬟仆婦可以受到打賞,如今這好不容易來了個小主子,自己一開口就她不喜了。
沒想到一轉眼,四小姐身邊這個白凈的大丫鬟居然將荷包遞給了自己。她也是個直腸子,見到荷包眼睛一亮,兩手俱都伸了過來,大張著嘴巴,一雙不大的肉夾眼使勁睜得終于看到了眼珠子。
“噗嗤!”秋菊掌不住,不由笑出了聲音來。因為這個張仆婦若是再留著涎水,只除了眼睛不大,別的就跟薛縣主才養的那條獅子犬要吃食時一模一樣。
張仆婦見秋菊笑她,也不以為意。只呵呵的干笑著去接秋葵手里的荷包。
秋葵看了看林暖暖,見她不做聲,這才松了手中的袋子。
“等等,”就在張仆婦剛攥到荷包袋子時,就聽得林暖暖喊了一聲。
見林暖暖有話要說,秋葵忙又拿緊了袋子,只回頭看著林暖暖的臉色。
“張大娘,你是這里的老人了吧!”林暖暖也不抬頭只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子,狀似無意的說道,
“稟四小姐,要說這馨園,自打林二爺和二奶奶走后,呸,您瞧我這張臭嘴。奴婢是說,自打他們兩位老人家去了江南以后,就一直是奴婢在這里看著。再沒有比奴婢呆的時間長的了。”章婆子生怕林暖暖一時變了主意,忙拍著胸脯說道。她悄悄地斜睨了一下秋葵手里的錢袋子,覺得里面特別的鼓,章婆子眼睛閃了閃,嘴里不禁咽了口唾沫。
也不怪她眼饞,比起林國公府主院里伺候主子的婆子仆婦,她在這馨園里,是少了許多的打賞跟油水。如今聽說林二爺夫婦在江南雙雙殞命,林老夫人要帶著林暖暖回江南去,馨園以后只怕是更沒有多少人來了。
林暖暖將她的舉動瞧在了眼里,心里暗想:她的那個大伯母,黃大奶奶可真是個有本事的,林宇澤的事情看樣子已經宣揚的連一門之隔的公主府都知道了。
“哦,是嗎?那你可知道這馨園東邊有個跨院,里面是誰人所住?”林暖暖仿佛呆的悶了,有些無聊的問道。
“那個東跨院早就沒有人住了,四小姐,那里可去不得!聽府里的人說里面鬧....哎呀!”章仆婦眼睛只顧盯著秋葵手里的荷包,無意中將聽來的話給說了個大半,她說完才反應過來,忙一把捂住嘴巴,心內不由懊惱著,若是讓黃大奶奶或是林老夫人知道她胡說那可就糟了,兩府是早就過了禁言令的。
“好了,不就是鬧鬼嗎,這有什么的,我以前在江南不知聽王嬤嬤說過多少回這些奇談怪論了,誰家宅子鬧鬼了,誰家又請了得道高僧或是道長過來降妖伏魔了,你說這些算什么,該不是看我年紀小,唬我的吧!”林暖暖收回了敲著桌子的手,佯怒道。
秋葵也配合著主子的動作,將荷包塞進了自己的身上。
“哎,這個娘子,你別塞進去呀....”
章婆子急了,這個白凈的大丫鬟怎么就將銀子收起來了呢!她搓手,快步走到秋渠跟前,見林暖暖正挑眉看著她,忙又往后推了推。這才暗恨自己蠢,有什么不能說的,四小姐也是國公府的嫡出小娘,告訴她有什么的。反正自己不說,也會有那些巴結討好的婆子說。
想通了就好辦。章仆婦忙一把抓住秋葵露在外面的荷包上的繩子,恬著臉笑道:“姐姐真是急性子,你家小娘還沒發話呢,你急個甚么!”
秋葵也不吱聲只板著臉,板住臉。也不看她。只盯著林暖暖。
“哎呀,四小姐,奴婢并不是想瞞著您甚么,實在是那東跨院里以前發生了些事情,后來林大奶奶派人過來查看,說是有妖邪作祟,要到晉安寺請高僧做法,傳到老夫人那里說是不許妄言,只讓關了院子,不許旁人隨意進出,也不許下面的人議論此事。這一晃都好多年了。是以很多人都不記得了。”章仆婦諂媚地堆著一臉的笑,說著說著就要貼到了林暖暖的耳朵上。
“喂,你說話就說話,怎么趴到我們小姐的耳朵邊上了!”秋菊見林暖暖手動了動,又放了下來。臉上有些僵硬。神情顯得不自然。就知她被這個蠢仆婦給弄得癢了,忙上前喝道。
“秋菊,好好說話,人家畢竟是老人。”林暖暖瞟了眼笑得有些訕訕的章仆婦慢條斯理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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