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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卿-第三百六十六章 偷聽
更新時間:2017-10-19  作者: 枕冰娘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紫卿 | 枕冰娘 | 枕冰娘 | 紫卿 
正文如下:
第三百六十六章偷聽

第三百六十六章偷聽

辛夷藏于寬大衣袂中的指尖乍然攥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還是被人栽了。她狠狠往肚子里咽氣,眸底火光繚耀,映得她瞳仁如林中小獸般。

“那,臣女告退。”辛夷俯身一福,轉身就走,絲毫沒管龍椅上的李赫是何態度。

太監打開殿門,轟隆隆響,驚起檐下雛燕,春風呼啦聲灌進殿來,吹得人臉皮發疼。

辛夷自顧走到殿門口,剛要跨出高檻,忽聽得身后李赫的聲音幽幽傳來——

“丫頭。此番若你能解辛氏之危,朕會賞你份大禮。”

辛夷勾了勾唇角,腳步徑直跨出殿,殿門轟隆聲闔上,春風驟然截斷,殿內的燭臺顫顫地晃。

李赫仍舊坐在原地,指尖摩挲著那本破書卷,笑了:“你個小子,從病榻上跑來,也敢偷聽朕的說話了。”

一抹俊影從簾幕后閃現,腳步有些虛浮,似乎有傷在身,唯獨容顏如明月,恍若將整個黑暗都點亮了。

“拜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那俊影斂衫,下拜,叩首,素衣如融化的雪般,在金磚地面上淌開。

“起來罷。你的傷如何了?”李赫并未回頭,似乎很清楚是誰,只是擺了擺手,語調多了分關切。

“回父皇:有鳳仙照料,差不多大好了。兒臣何德何能,敢勞父皇關心。”男子起身,回答得中規中矩,滴水不漏,因為完美反而透出分疏離。

李赫眸色一暗,卻也不多言,轉回頭去,扶住龍椅的手攥緊:“一定要和朕,這般客氣么?”

語調涼涼的,有分無奈,有分蒼老。男子卻只淡淡地行禮:“父子之前,先為君臣。三綱五常,兒臣不敢逾,也無意逾。”

依然滴水不漏的話。沒有絲毫溫度,像是在背奏章。李赫攥緊龍椅的手一陣無力,驀地就垂下去了。

“罷了。不說舊事。”李赫擺擺手,不愿在回頭看男子,他怕自己掩埋不住眸底的情緒,畢竟當年是他做出的選擇。

是他旁觀他的兒子中毒,一腳將他踢開,冷漠得比路人還不如。就算他有解藥,他知道救法,也親手舉起了無形的刀,斬斷了父子的羈絆。

他是幫兇,也是真兇。

“罷了。不說舊事。”李赫再次說了遍,壓抑住差點要洶涌起的回憶,臉色恢復如昔,“你長大去蜀川后,幾乎就不踏入大明宮了。難得進宮幾趟,都是礙于形勢。而今為了偷聽朕和辛夷的談話,不惜從病榻上趕來,你說,朕是該說你不愛惜自己身子,還是該治你個放肆之罪?”

“父皇容稟。”男子斂衫拜倒,貌似恭敬,“兒臣大概猜到父皇要和辛夷談什么。實在心里不安。所以暗中尾隨而來,藏于殿后,斗膽聽取了父皇二人的談話。兒臣自知大不敬,請父皇降罪。”

李赫眸色眸色閃了閃:“心中不安?你是不安朕勘破了辛夷的計策,還是不安朕要納辛夷為妃?”

男子沒有回話。只是默默地跪在金磚地板上,幽深的殿內,素衫雪如月。

李赫不辨褒貶地笑了:“你呀,就那么上心?朕不過說說,你就急得從病榻上跑來,直接聽墻角來了。好歹朕打消了這念頭,但若是沒打消,你今兒又當如何?”

男子沉默。良久,才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兒臣不敢放肆。”

依舊是背奏章般的話。

李赫黯然一嘆,喉嚨有些發澀:“辛夷丫頭是怎么說的,你也聽全了罷。什么天下什么戰的話,連朕這個局外人,也聽得心下震徹,你到底如何想的?”

這次,男子沒有沉默。他想起方才那一幕,那個女子傲立殿中,眸眼雪亮如小獸,雖然手中無劍,卻整個人都好似一柄劍。

——她說,男人有浴血的疆土,而他是我的天下。

——她說,我要的一世白首,我辛夷親手來守護。

男子忽的就眼眶滾燙,心跳快得好似要蹦出胸膛來。哪怕這女子離去良久,這些話也依然撞得他發暈,歡喜得發暈。

天知道他有多歡喜。差點忍不住從殿后跑出來,想沖上前去,一把將她抱起來。

要不是暗中的鐘昧提醒,他忍得掌心都被掐出了印。

“但付余生。余生不負。”

男子緩緩啟口,簡單的八字,簡單而堅毅,眸底倏然濃郁至極的溫柔,好似殿外的春光,乍然至荼蘼。

付你予我的余生。不負你我的白首。下半輩子一諾,誰也不許食言。

李赫的臉色有些復雜。良久,舉起了手中的書卷,涼涼地開口:“此乃棋榜。汝可知是為何所用?”

“為皇室納賢,為家國擇吏。”男子深吁一口氣,語調重新變得淡漠。

“不錯。換句話說,此榜是選臣榜,而不是選妃榜。榜上之人,大賢大將,要么為我皇室所用,要么就為我李家之敵。”李赫意味深長地瞥了男子半眼,“一個王選,一個選王,僅此而已。”

“僅次而已?”男子心里咯噔一下,眉間驟然騰起股寒氣。

“棋榜上榜之人,只能是我李家的人。放到外邊去浪著,朕不放心,就那么擱著,是家國的損失。所以他們的歸宿,他們唯一的選擇,就是為我皇室效忠,為我大魏江山,鞠躬盡瘁。”李赫說得平緩,帝王之道渾然天成,“若是有些例外,比如鳳仙,比如百曉生,要浪還不做官,那也行。但絕不能插手朝政,醫醫病編編榜,做個江湖散人,朕也不是不能容。”

李赫頓了頓,見男子意外的乖巧,復續道:“而辛夷是女子,官途首先就被阻。讓她做個江湖散人,憑她至今捅下的簍子,她不找事,事也能找上她。最好就是封妃,把她拘在后宮,就在朕眼皮子底下,兩廂太平。”

李赫娓娓道來,風平浪靜。聲音像是清冽的云煙,在大殿內氤氳,如夢幻泡影,顯得有些不真實。

多少家國熱血,多少良將賢相,道不盡的青史流芳,君寬臣賢,臣子將相和,君王三吐脯,由此開一世太平,國泰民安。

然而,當這番繁華揭開外皮,里面都是發黑的虱子。不過是披了鮮妍的偽裝,才裝得出政治的仁慈。

政治。馭人。治國。王道。唯有利益,無關風月,從來都沒一絲溫度。

踏盡白骨,歷遍血路,才能觸碰王權的巔峰,舍棄塵世的情感,亦背向手足血親,將國作為唯一的信仰,自此踏上這祭壇,此身,此生,祭國。

此謂,政治。

方得,帝王。

李赫說的是大白話,不容任何反駁。越是難聽,越是露骨,就越是靠近王道的中心,拋棄了外皮和修飾,政治如暴*露在日光下的臭水溝。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