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呀,說來話長。”田桑桑摸摸下巴。
“那就長話短說。”江景懷淡淡睨她。
田桑桑沉吟片刻,心虛地咳了聲:“其實吧,你我都是從孩子過來的,你應該也知道,孩子的世界是美好純真的,我們不能把大人之間的仵作帶給他們。這時候,就需要點善意的謊言了,我跟言言講了一個故事。我說你受傷流落小山村被我救了,然后你很感動,就主動……你懂的。”
江景懷似乎冷笑了下。
田桑桑繼續道:“但你有任務又不得不走了,臨走前你許諾會回來找我,帶我去城里。所以在這個故事里,你就好比那遠征的將軍,我就是那在家里日盼夜盼的娘子。賢惠的娘子啊,省吃儉用,含辛茹苦一個人拉扯著孩子。她等著將軍功成名就,出將入相,衣錦還鄉,許她十里紅妝。呃,‘那孤帆去悠悠,把她悲喜全都帶走。千絲萬縷堤上的柳,挽不住江水奔流。看春花開又落,秋風吹著那夏月走。冬雪紛紛又是一年。她等到,人比黃花瘦’。”
江景懷的冷笑轉為驚詫。看不出,這女人還是個讀書人。
“畢竟啊,每個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個默默支持的女人,都有一個熬成了苦瓜臉的女人啊。”
“你可以再無恥點。”江景懷黑著臉道。顛倒黑白,是非不分!
田桑桑干笑,“這也是沒辦法。”
不過一會兒,江景懷就恢復了理智,他道:“后天救援結束,這些災民都會被送到避難所,其他的交接工作有專門的人員負責,我們隊里的人也會回去。既然言言是我兒子,我會帶他走。”
聲音像是一條平行線。
多么可怕,只是在陳述事實。
田桑桑愣了會兒:“不可能。”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我有權利帶他走。”他沉聲道。
“狗屁權利!”早知道親身父親來了就是麻煩,居然還要搶她兒子,虧她不久前還在感動救命之恩,感動毛線!田桑桑不怒反笑:“你帶不走他的,他離不開我。你想要得到一樣東西,必然要得到別人的允許,不然就算你要帶走的是親兒子,你和強盜也沒什么兩樣。”
“你覺得你保護得了他?”
田桑桑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臉色一白,“這次是意外,我能照顧好他。天災人禍,也不是我能預料得到的。”
“如果沒有關鯤凌,下次意外的時候,或許等待你兒子的就不是截肢了。”
呵,說的你有多厲害一樣。
“但如果我在他身旁,多一個人,就是多一份希望。”江景懷深黑的眸子看著遠方,抿了抿唇:“如果你想,你可以跟我一塊走。”
田桑桑驚訝看他,忽然覺得他一開始打的就是這個主意。既然如此,開頭為什么要講那么多廢話?一定是她想岔了。
“據我所知,你還有個爸媽和外婆,你們一家去避難所,將來要怎么辦?言言的腿需要治療。”
“等等。”田桑桑打斷他:“你說錯話了,我爸媽和外婆已經仙去。”
“抱歉。”江景懷轉頭看了眼她,抱著胳膊,模樣頗為居高臨下:“所以你現在無家可歸。我會給你找個地方住,你可以繼續照顧言言,也可以找份工作。”
是啊,她無家可歸了,地震摧毀了一切。她可以去避難所,兒子卻去不了,兒子的腿需要清靜的環境來治療。但是她自己能在城里租個房子,沒必要依靠江景懷,她又不是沒有積蓄。
“不用。”田桑桑冷冷地拒絕:“我會給他提供良好的一切。但我不會剝奪你作為父親的權力,你每周都可以來看他,其他的不需要。”說到底,孟書言缺的是父愛,給他點父愛就行了。江景懷想得寸進尺,沒門!
“你未免想得太簡單了。”江景懷擰了擰眉:“自己的兒子當然要養在自己身邊。以前是不知道,知道了認祖歸宗。他現在要的是民正言順的身份,難道你希望他被人詬病?”
好嘛,大男子主義,什么都讓你說了。田桑桑無奈:“那你想要怎么樣?”
“所以結婚吧。”江景懷的語氣,輕飄飄地像棉花,又如深淵般幽沉。
我們結婚吧。
我們結婚。
我們婚。
婚吧。
田桑桑腦袋快炸了。這一刻什么情緒都有,憤怒、好笑、郁悶……
結婚,是每個女人生命中的大事。他剛才是求婚嗎?隨便一句我們結婚吧,態度這么隨便。而且她根本就沒想過結婚啊!
“你認真的?”田桑桑挑挑眉,問道。
夜色中,他低垂眼瞼,英俊的臉上看不出表情。“我的兒子,需要一個健全的家庭。”
這一刻,江景懷矗立在河邊的形象,于田桑桑的眼中慢慢地高大了起來。難怪說軍人都有種犧牲的精神,果然不假。為了兒子,他竟然愿意犧牲清白,娶她這樣一個曾經弓雖過他的女人,這需要多么大的勇氣和決心。
這一刻,田桑桑又覺得自己是多么渺小,多么自私,別人都能為了兒子犧牲,她為什么就是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啊!
等了半天沒等到那女人的回音,江景懷轉眸看去,只見田桑桑正仰著頭望他,眼里有什么東西在盈盈流光。這眼神,這眼神……是對他有意思了???
心里略一咯噔,江景懷冷下臉,強調:“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我兒子。”
田桑桑能聽出他話里的嫌棄,她定了定心神,“我考慮。”她想她是會答應的,只是做不到立刻答應。她的婚姻大概只能這樣了吧。從她接受孟書言成為她兒子的那一刻起,她就有了責任。她的婚姻必須要慎重,目前來說,江景懷是最好的選擇。她的兒子太需要爸爸了。而江景懷也還行。
江景懷看著她唉聲嘆氣的模樣,忽然緊緊地扣住她的手腕。
“你干嘛啊?”田桑桑怒瞪他。干嘛,他想干嘛?
“你不是她。”江景懷唇角微揚,笑容有些詭異,犀利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她臉上:“你不是田桑桑。說,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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