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251章隱去

這段時間，他一直像一塊石頭一樣的獨坐不動，是因為需要對抗天道嗎？還是說，他已經在天道的操控下，向著沙石慢慢轉化而不自知呢？

“呲呲呲呲——”離淵在煉自己的皮，把自己的皮煉成幽冥界的封皮。

“算了！你不要弄了！”安閑忍受不了了。這太殘忍了。她寧愿自己一刀殺了離淵，也不愿意讓他為自己做這些。這樣會令她覺得自己是個毫無人性的惡魔。

安閑想要把自己的幽冥界召喚回來，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了。離淵禁錮了她。

離淵說：“稍安勿躁。很快就會好了。我答應別人的事，從來不會食言。”

“呲呲——呲呲——”

烤肉的香味越發濃郁。

安閑胃里翻騰，幾乎要嘔吐。“離淵，我根本就不喜歡你！你不要為我做這些！”她好怕，欠得太多，她真的還不起。

“我不要你喜歡我。你只要把你的心給我就好。”離淵眼皮都沒有抬一下，繼續祭煉著自己的皮。

皮在烈焰的煉制下，漸漸變得薄而透明，看起來就好像在幽冥界的骷髏頭上蒙上了一層透明膠。

肉皮的另一端依舊掛在離淵手腕上。離淵的胳膊上，沒有皮的地方，肌肉輕微的顫抖著，血脈里的血液急速奔涌。

安閑牙齒打顫，感覺就好像自己的皮正在被拉扯著，被炙烤著。

“呲呲——呲呲——”煉制依舊在繼續。

“你別擔心了。我不痛。其實，我沒有痛覺器官。”離淵說。

“啊？”安閑不信。

人怎能會沒有痛覺器官呢？他若不痛，那些肌肉又怎會顫動？他的手明明在發抖了。

幽冥界骷髏頭上，透明的薄膜漸漸消失了。它的顏色越發明亮，金黃色上猶如打了蠟一般，閃閃發光。

“好了。”離淵松了手。

幽冥界骷髏頭自行飛回安閑識海，鉆入安閑的魂體內部。

安閑的身與魂都能感受到自己與幽冥界的那份聯系，猶如血肉一般，如臂指使。

“我要在這里休息一段時間。”離淵坐著沒動，緩緩閉上了眼。

安閑站起來，說：“你累壞了吧？要不要到床上躺一會兒？”說完，她的臉就紅了。這話貌似曖昧了。

離淵一動沒動，眼瞼已完全垂下。

這是累昏了？坐著就睡著了？

安閑走到離淵身邊，抬手去扶他。她的手觸及到他的肩膀，就停了下來。手感很不對，這不是觸摸到人體的感覺。

安閑抬起手來看。她的手指上有幾粒細細的沙粒。她瞪大了眼，看著離淵身上。

在他玄色的衣服表面，鋪著一層細細的沙子。

安閑的目光下移。在離淵的腳下，鋪著一層細沙。

“對不起！對不起！”安閑的眼圈倏地就紅了。她提出這個要求，本是故意要為難他。“你明明可以拒絕我的！”安閑癱軟跌坐，她的手抓起地上的沙子，眼淚就滾了出來。

離淵或許真的沒有撒謊。他可能真的不痛，然而，他遭受的卻是比疼痛更恐怖的事情。他的身軀，在沙化！

“對不起！”安閑愧疚之極。

即便說一千個一萬個對不起，也無法把這沙子重新長到離淵身上去。安閑只能企盼離淵并沒有傷到根本。若是他就此坐化成沙，她恐怕要愧疚一生。

安閑小心將地上的沙粒都掃起來，裝在一個玉盒之中，裝了大半盒子。

這得有半斤了吧？

安閑捧著這玉盒，手不禁顫抖了。這不是沙，是離淵的血肉。

沉靜下來，安閑開始反思。她對離淵是否太過分？她真的后悔要求他做這件事了。

離淵緊閉雙眼，泥塑雕像一般。安閑退出房間，把房門關上。幫不上他任何忙，也無法為她自己的過錯彌補什么，能為他做的，就只有給他一個安靜的環境了。

安閑對門口的蘇璟和王晟說：“離淵他想休息休息。”

蘇璟和王晟點了點頭，并不搭話，儼然“工作中，請勿打擾”的肅然范兒。

安閑對他們欠了欠身，走出了院子。

由于眾多失敗者的離開，這座修建在蘭馨靈泉附近的營地冷清了許多。大部分院落都空置著。

“離淵剛才對你做了什么？”素心突兀地轉出來，嚇了安閑一跳。

安閑站定了身形，舒勻了氣息，木然地看著素心。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美艷女子，卻是一尊主神。安閑早見識過她的厲害，此時更是屏息靜氣，出氣都不敢出大了。

“愣著做什么？離淵剛才對你做了什么？”素心怒容滿面，推了安閑一把。

安閑踉蹌了一下，醒過神來似的，慌忙屈膝下蹲行禮。“安閑拜見神尊。”

“趕緊回答我！”素心的耐心忍到了極限。

“我想想……”安閑做出努力回想的樣子，腦子里卻在飛快轉著：該怎樣才能擺脫素心呢？素心到底意欲為何？若是讓素心知道離淵此時的情況，素心會不會覺得這是干掉離淵的好機會？

“他剛才來看我了，說我進了前三，要給我一個獎勵。”安閑老老實實地、怯怯懦懦地，“他對著我……他對我……對我做了什么呢？啊……”安閑抱著頭痛苦地蹲了下去。

“廢物！”素心一把扯住安閑的頭發，把安閑提起來，一道奇異的力量就鉆進了安閑的識海。

安閑腦袋一陣刺痛，好像被錐子狠狠地扎了一下。

素心對安閑使用了搜魂之術，強行搜取安閑的記憶，卻什么都沒能搜到。她一把推開安閑，低喝一聲。“廢物！你檢查下你的那什么……就是你養鬼的那東西，可還在？”

素心只是知道安閑有一個養鬼器，但她之前并未在意。這種東西在鬼界破碎前，鬼界許多鬼王都有，不過是個鬼籠而已。現在，這東西離奇地消失了，素心反而起疑了。

安閑一抬手，打開了鬼門，說：“在啊，這兒呢。”她心底卻萬分緊張。

素心順著安閑的目光看過去，什么都沒有看到，心就沉到了谷底。她目光所及之處，真的什么也沒有，可安閑的樣子很真誠，她似乎真的打開了那個鬼籠。

“離淵呢？”素心壓抑著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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