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筆趣閣,精彩。
于是引她穿過午門。
四周有歲寒不凋之松柏,四面亮山,結構奇麗,有重檐廡殿頂,鑲以萬頃琉璃映云霞,又有吉祥瑞獸,似齊日月之輝光。
如此貴尊,該讓人目不暇接,心生敬仰。
內侍心道。
悄悄兒抬頭,便見著那岳國來的公主目不斜視,徑直上了宮里的軟轎。
“起罷。”
有撒花煙羅轎簾隔著,那聲音愈發冷漠高遠,內侍不免誹謗:
真將自個兒當作正經主子,太拿喬了。
又怪道:都說這公主是個好性情,他只等見著一碗柔婉水,誰料竟是塊兒寒凝冰。
心頭嘀三咕四的,面子上倒不敢含糊,忙趕上轎前,揚聲道:
“起轎!”
小太監們都是慣了苦累活的,抬這身段纖細的公主的軟轎,自算不上苦累差事。
誰知一小太監今個兒流年不利,剛起轎,不知怎的便抽筋又崴腳,他一個踉蹌,軟轎也歪斜,只聽得里頭的人悶哼了聲,想來是撞了。
內侍倒吸氣兒,便是這公主在大陳再不受待見,發作個小太監,到底不是個難的。
他想求情,可想著顧昭和方才言行,哪像個好相與的,可是自個小徒兒,又不能真不管顧了。
于是朝著那小太監的心窩窩給他踹去,將他踹到地上,先罵了:
“好蠢的東西!你便是腿折了,也該拿自個兒身子墊著,如今驚著了貴人,你個腦袋瓜子來賠?”
又招呼左右:
“速速拖下去,大板子招呼!”
“慢!”顧昭和穩了穩,開口道。
內侍心尖尖兒一涼,莫不是這主兒嫌罰太輕,要上更苛的刑。
他一咬牙,在顧昭和軟轎前諂媚笑:
“公主之意,奴才猜著了,奴才這就喚慎刑司的人,將這粗手笨腳的蠢物拖去。”
慎刑司,那可是個輕則脫皮動骨,重則慘絕命的地兒,陰間有地獄,陽間便有這慎刑司。
雖說苦罪是要受一會子,可待這公主離了,他再討人去,倒也不是難事。
小太監聽著,卻駭得面無人色,眼淚珠子急淌得汪汪,卻不敢嚎啕哭大了,只能啜泣著磕頭:
“公主,奴才愿挨板子,多少都挨得,只求您發發菩薩善心,饒了奴才,莫讓奴才被慎刑司的拖了去,那,那不是人呆的。”
只聽得轎里人沉凝了半晌,突地一聲兒嘆。
眾人皆提心吊膽,便聽得顧昭和緩緩開口:
“偏是你們著急,本宮攔了,竟攔不住,可不是急趕著要自個唬自個?”
眾人聽她話中有話,忙垂手聽著,又聽得她喚道:
“前頭那位有些身份的公公,貴姓?”
內侍忙躬身:
“不敢,奴才姓李。”
“李公公。”顧昭和點了點頭道:
“李公公是這宮里體面的老人兒,你教訓底下人,論理,本宮是個外來的,不該插手,于是只敢言一句,誰人沒得個多災病,諒著他不是故意的,饒了他這一回,可好。”
李太監心中歡喜,面上巧笑道:
“公主仁善,只當是為公主積福,方恕了這小子,要不這沒規矩的,定是要重重罰。”
又轉頭向著小太監冷哼道:
“還不快謝恩!”
小太監頰上尚布著淚,聞著劫后余了生,叩首如雞啄米似的:
“謝過公主,謝過公主大恩。”
顧昭和隔著簾子輕緩道:
“腿腳上的毛病,尋醫仔細瞧瞧,你莫仗著年輕,輕視這些小狀況,老了濕寒腿,有你受的,這還是一,你若是再跌著旁的貴人,那才是要緊。”
小太監聽她不怪罪,反倒細囑咐,如聽綸音佛語似的,感激涕零地一一受了。
隨行軟轎旁,那姿容秀麗的侍婢,突地側耳,緊貼轎子,似在聽什么吩咐。
小太監愣瞧著,突見侍婢向他行來,往他手里塞了個荷包:
“我們公主說了,留你幾個錢,瞧腿腳去。”
小太監又哭了,到底是他辦砸了事,便是罰他,他也是自個吞了,不敢有埋怨。
誰想不僅沒了罰,還賞他看病藥錢,這公主,該是菩薩托生的罷。
小太監一面想,一面拿袖子直抹臉:
“奴才雖無以為報,卻愿為公主日夜祈福,盼您洪福齊天,長命百歲。”
顧昭和笑了,她一笑,倒是將先前的冷凝消去了不少。
便是有簾子隔著,也能覺察那溶溶水似的柔輕:
“便承你這吉言。”
李公公卻又一腳踹了小太監個屁股蹲兒:
“還不快去去!”
一是一時半會子,這小子也不能當差事。
二是方才那話若讓上頭人聽著,這混東西死期也該到了。
抬轎自換了人,李公公疾步隨在轎旁,突聽得窸窣輕響。
回頭一看,原是那岳國公主的丫頭子,正隔轎與她主子相談,李公公略略慢了腳步,且豎直了耳朵細聽著。
“公主,那小公公跌了您,您就算不重罰,也該任他挨了幾下,何苦替他討這情兒,還送銀錢使的。”
那丫鬟小聲抱怨:“不曉得您的人,只說您不大立規矩,欺您軟善呢。”
岳國沉凝了半晌,方才輕應道:
“軟善就軟善罷,我就是這么個脾性,我賞他銀錢,也是想著我今個兒擺了威風臉色,許是讓那小孩子驚了也不定,許是我該和善些,可我一緊張,這面上就冷得很,到底也改不了。”
“唉……”丫鬟長嘆氣,是恨她,恨這鐵不成鋼:
“您是金枝玉葉,又不是那笑彌佛,有幾分傲氣才是應當……罷了罷了。”
李公公聽得暗笑,原真是個好情性的,方才是他多慮了。
行到太和正殿,自又是一番凌云威風,上月臺,兩角有日晷,嘉量,舉目望之,又有飛龍在天,鳳凰展翅。
顧昭和在殿前站定,并不輕舉妄動,隱約聽得里頭男子聲:
“便傳,那岳國公主覲見。”
“傳,岳國公主覲見!”是陳皇身邊的大太監。
這聲音層層傳了出來,李公公方敢引顧昭和入殿,待行至殿下,忙忙地退了,只余了顧昭和主仆幾人。
顧昭和屈膝福身:
“岳國公主顧昭和,拜見陳國皇帝陛下,皇后娘娘。”
陳皇不動聲色地瞧著。
岳國,若是屬國,此時莫說是個公主,便是國君,也該三叩九拜,行朝臣大禮。
只可惜,那小國,尚不是他囊中之物。請瀏覽.biqugezw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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