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半個多月就過去了,于府南院的花都開了起來,南院也收拾干凈,正式開園了。仿佛一夜間,天氣就熱了,眾人紛紛換了夏衫。
于氏正側臥在南院的梨花苑石椅上,身下墊著厚厚的軟墊,看著嬌娘和陸知然在院中幾顆梨樹上爬上爬下,像兩個小猴子一樣,玩的不亦樂乎。兩人還爭著去采最漂亮的梨花,素雨和秋雁站在樹下護著,怕他們摔了下來。
呂姨娘走了進來,嫌棄的看著嬌娘,想叫她下來,忍了忍還是沒說。
呂姨娘走到于氏身邊,低聲說:“夫人,有個婆子說是董家大小姐的嬤嬤,想來拜見你。”
于氏沒看她,還在一旁出謀劃策的對兩個小人說道:“嬌娘你手上面那支開的最密,快快摘下來。”
呂姨娘等在旁邊,等于氏看著嬌娘在秋雁的幫助下,采下那支梨花,才回頭說道:“彩繡坊家的婆子?你代我去見就行了,何苦還要勞煩我呢?”
呂姨娘有點窘迫的說道:“那個嬤嬤一定要見夫人才行,還說董家大小姐有貴禮要送給夫人。”
于氏不耐煩的說:“彩繡坊什么最出名?不過是天水一色的帕子了。”
“算了,能上門拜訪也算有些誠意。”于氏擺擺手,說道:“索性日頭也大了,讓人將軟轎抬來吧,我去看看。”
還去囑咐素雨和秋雁,讓她們看好少爺和小姐。
呂姨娘喊了幾個守院子的粗使婆子,用軟轎將于氏抬回了朝霞閣東廂房。
百寶架后面的錦紗早就換了新的,淡淡的天青色,陽光透過竹簾照在上面,刺眼的陽光便柔和多了。
于氏就直接在臥房讓人去請董家嬤嬤,只見一個瘦高的中年婦人跟在素霜后面進來了。
“嬤嬤別見怪,我這胎懷像不好,大夫囑咐過一定要臥床休息。”于氏笑著對下首的婦人說道。
董家婆子哪敢托大,連連告罪:“煩勞夫人了,只是這東西貴重,我家小姐叮囑過一定要親手交到夫人手中,婆子我也不敢隨便就經他人之手轉交給夫人。”
說著便讓后面跟著的婆子將個長長扁扁的錦盒送了上來,呂姨娘見了暗笑起來,不過是送個帕子,怎么還搞這么多花樣,這么大的錦盒,夠裝上百副帕子了吧。
董家婆子無比自豪的說道:“這些是我們家小姐親手染制成的,夫人請看。”
說著,便將錦盒打開,將里面的東西露出來。
呂姨娘輕蔑的斜看一眼,立刻被錦盒里面的布料吸引住了,忍不住伸手去摸。
這錦盒里面放著一匹布,一匹似青非青,似藍非藍的顏色的布料。
“這就是天水一色?”于氏也問道。
董家婆子將擺在布料上的兩把團扇拿了一把出來,遞給于氏,“回夫人,是的。這是小店今年新出的團扇,也是用天水一色當底面制成的,市面上還沒有,先給夫人送來把玩。”
于氏接過來一看,還是素扇。
董家婆子立刻說道:“怕繡出來的花樣不合夫人心意,夫人身邊多是能工巧匠,定是比我們府里繡的好。”
于氏點點頭,暗想這彩繡坊好手段,天水一色顏色罕見,摸起來又絲滑無比,薄而不透,怪不得價格如此之高。
董家婆子見于氏點頭,接著說道:“今年小姐多尋得了些染料,就多染了兩匹,一匹已經送到上京去了,一匹送來給夫人。”
于氏詫異的問道:“這府中只送了給我?”
“送了老夫人兩把團扇,并兩幅帕子。二小姐給送兩幅帕子。”董家婆子說著,還解釋道:“實在是這布料太難成,每年只能出兩三匹,大家都爭搶著要,我們小姐也很是為難,只好裁成小塊。市面上還沒有整匹的天水一色。”
于氏聽她這樣解釋,便將團扇扔了給她,“既然難得,你就拿回去吧。”
董家婆子見她突然變臉,萬分詫異,接過團扇拿著手里,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一肚子話憋在心里,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這......那......我們小姐......”
于氏看她這個樣子,笑道:“你們家小姐求我有何事,就直接說吧。”
董家婆子支支吾吾說道:“夫人你也知道,我們府正和于府在議親,小姐不方便過來,想請夫人去店鋪一敘。”
于氏又笑道:“你看看我現在這個樣子,莫說出門了,就是去后花園走走,丫鬟婆子的都攔著。這件事我是應不了了。”
董家婆子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于氏直接給呂姨娘一個眼色,讓她送客。
“夫人,那婆子不肯收回去,說還要去二小姐那里。”呂姨娘回復道。
“先收著吧,”于氏說道:“送這么大的禮過來,必定有所求,還會再來的,我們等著就是了。”
再說那董家婆子,在朝霞閣中碰了個釘子,出了院門,就隨著個小丫鬟去了二小姐住的瀾趣館。
朝霞閣同瀾趣館相隔甚遠,婆子路上一會問小丫鬟于府有多大?家里有幾口人?父母還在不在?
小丫鬟也可愛,只管嗯一聲。無論董家婆子問什么,就嗯一下,再問一句再嗯一下。
嗯啊嗯啊的就到了瀾趣館的門口,一路上董家婆子什么都沒問出來。
瀾趣館內于二小姐聽大丫鬟觀琴說彩繡坊的董家婆子來拜見,便說:“讓品書在偏廳見一下,東西收下就行了。”
觀琴應下,出去喊了品書。
于二小姐暗想,“這董春燕終于來了,不知道是不是還送兩個爛帕子。真是無奸不商,簡單的一塊布,不過顏色稀奇些,便被她包裝的像是此物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似得。”
不一會兒,品書捧著兩個錦盒回來了。
“小姐,是彩繡坊的天水一色呢。”品書激動的說。
誰知她家小姐只是稍稍抬頭,點頭說道:“收起來吧,出門時再拿出來。”
品書好似奇怪,前段時間,小姐還抱怨說沒買到天水一色,怎么現在就一點都不稀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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