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樂康見眾人都離的遠,小聲說道:“那個賤婢,聽說長的像信國公府里的五姑娘。誰不知道那五姑娘跟李顯的大哥李嘯有首尾?”
她急急的說道:“這不是平白惹人說嘴嗎?讓有心人知道,還不得傳他個兄弟同……”
后面的話樂康沒好意思說出來,只覺得臉躁的慌。
周皇后面色果然不好:“竟有這種事情?你不是見過那五姑娘嗎,怎么手里有這樣的奴才卻不知道?”
那時候不還在她面前笑話國公府開著?
樂康道:“一個國公府姑娘,一個末等的奴才,哪個注意兩人的長相?”
說完,她抬眼悄悄打量周皇后的神色。
周皇后斜眼瞥見,問:“你打算如何辦?”
既不攆出去,也不亂棍打死,難道還真想做個賢良恭順的小媳婦?
樂康面上顯出恨色:“為什么要攆出去?既然那么喜歡男人,滿足她就是。請母親將她調到樂籍里去。”
周皇后目露驚色:“你……可想好了?”
樂康身為公主,帶出去的宮女內侍,奴籍還在宮里。
除了一部分家奴,還有些招進來的宮女,到二十五歲是要放出去的。
既然樂康沒有擅自做主,那就說明那個女人是往年招納進來的宮女。
一個有望放出宮的女孩子一旦入了樂籍,那就是在冊的歌姬舞姬家伎,供的是男人的消遣,可送可賣再無自由可言。
這也太陰毒了!
樂康拿帕子掩住眼睛:“母后,女兒也是被逼的急了,成親這么久那個李顯可一次也沒進過我的屋子。臨江侯府一家子都是虛偽善變之人,嘴上說的好聽,卻沒一個真心為女兒考慮的。”
“女兒只有靠著母后給撐腰了,咱們皇家的臉面怎容他們踐踏。”樂康哭哭滴滴說完,透過帕子偷看周皇后反應。
不過是個奴才,還是個犯過錯的。
周皇后心里打定,也不在這種事情上為難樂康。
她吹著蓋碗茶慢聲細語:“既然被駙馬沾了身子,那將來也是不可能再被放出去了,你想怎么辦就怎么辦吧。”
樂康大喜,擦干凈眼淚洗干凈手,親手替周皇后撿了塊小鮑螺酥吹了皮,遞給周皇后。
沒過一會兒,有御膳房的內侍抬著捏絲五彩大食盒進來,詢問東西怎么擺放。
未央指揮著宮女內侍們在花叢里調開高幾和凳子,請了夫人們入座。
夫人們按品級陸續入座,各家的千金隨著各家的母親一齊落座。
林嫣隨在楚氏身邊,低眉順眼特別乖巧。
內侍們將盒子里裝著菜肴的碗碟挨個擺好,便退了出去,自有宮女立在身后隨時布菜添酒。
林嫣搭眼一看,除了每人四個菜式,另外還有兩個螃蟹,看個頭確實挺大。
這玩意性涼,她吃了鬧肚子,不過楚氏江南人,卻愛的很。
她便動手一點一點的剝了蟹肉給楚氏。
對面落座的孫相夫人一眼瞅見,笑:“林姑娘真是孝順,自己舍不得吃,都給了舅母。”
周皇后耳朵專門朝這個方向豎著,聽到后也瞧了一眼:“御膳房里多的是,沒有再上,不要舍不得。”
話音剛落,就聽見孫相夫人身邊有個小姑娘“噗呲”笑了出來。
見眾人都看她,小姑娘也沒有不好意思,笑道:“聽說林姑娘自小長在莊子上,后來才進了城里,是不是沒吃過螃蟹?”
不要臉,沒吃過怎么會剝螃蟹?
在座的人明知道是挑釁,卻全靜默了下去,冷眼看林嫣怎么應對。
周慕青想開口緩解下氣氛,卻被樂康強行拉扯住,也只好白白的擔心。
林嫣眼風一掃精神一振,她認得這個小姑娘。
不就是同林修德定了親,前世做了世子夫人卻被楊氏婆媳欺侮的成天哭鼻子回娘家的那位孫氏。
原來這么小的時候,心眼就很小了。
林嫣從來不掩飾自己的想法,這么一想,開口便問:“孫家姑娘是同信國公府那位林修德定了親,沒錯吧?”
眾人側目,孫相夫人和孫樂樂頓時變了顏色。
孫相夫人勉強撐著笑說:“我們孫家疼女兒是有名的,怎么會同那種身份不清不楚的人定親?林姑娘莫不是記錯了?”
還好沒有過六禮呢,只是私下里說定了,一聽說信國公家的丑事,她們家可是第一時間退了定親信物。
林嫣笑了笑,她只不過是想讓對方閉上嘴,便沒有再說話,也不理周圍人的反應,低頭繼續給楚氏剝螃蟹。
孫相夫人還沒將冷汗擦干凈,耳邊又傳來孫女的聲音:“林姑娘莫不是怨恨國公府將你趕出去,就信口雌黃污蔑別人?我們都很好奇事情的真相呢。”
沒完沒了了!
林嫣臉色一沉,將剝螃蟹的工具往高幾上一扔。
她吃米吃面吃蔬菜,就是從來不吹虧!
孫相夫人隨著林嫣扔東西的響動,臉頰抖了兩抖,伸手捂住了孫女的嘴壓低聲音呵斥:“閉上嘴,這是什么場合?”
孫樂樂似乎很不服氣,眼睛瞪的圓圓的,支支吾吾卻被捂著說不出話來。
孫相夫人知道自己孫女是因為平白丟了親事,雖說沒有鬧大,可是相熟的親眷卻都是知道的。
她因為名聲到底有些受損,心里不好受。
但是現在是什么場合?
周皇后剛剛又是什么態度?
這邊捂下,那邊林嫣又起來了:“孫姑娘,對我有成見只管說,打什么大家都好奇的幌子?大家才不愿意被你拉下水呢!
說同信國公家沒關系,卻在這里火急火燎的替他們出氣,誰信呢!”
周圍夫人果然有些開始交頭接耳。
這個林嫣,怎么得理不饒人?
孫相夫人壓著性子,惱羞的說道:“我孫女就是個好奇的性子,見到風暴中心的正主,自然忍不住多問兩句,林姑娘見諒。”
怪不得呢,這種祖母自然能養出這么個孫女。
林嫣撇了撇嘴,翻了個白眼,想了想自己的處境。
算啦,別再宮里鬧的不可開交的,讓舅母難做人。
楚氏卻冷著臉聽了她們你來我往幾句,見都消停了,開口便問:“我也是個好奇的性子,既然見了孫相夫人,也忍不住問一問,前一段聽說你們兒子在花樓里玩死了一個姐兒,是真的還是假的?”
眾夫人繼續側目,螃蟹都忘了剝了。
孫相夫人漲紅了臉,這話怎么接?
楚氏卻轉眼一笑:“是我太好奇,夫人見諒。這螃蟹果然個頭大,蟹黃足,謝謝皇后娘娘圣恩。”
周皇后看了場戲,面上依舊是溫柔的笑意:“這螃蟹是江南供上來的,說起來六安侯夫人不也是江南人士?不如給我們說說那里的風土人情,也讓咱們這些整日呆在深宅大院的婦人們長長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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