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寒風呼嘯,駕車的馬兒發瘋似的狂奔!
馬車里,秦醉和搖光相對而坐,誰都沒有說話。
秦醉眼盲,可在顛簸的馬車之中,他安安穩穩坐著一動不動,不慌不驚,仿佛絲毫沒意識到即將到來的危險。
而搖光“癡傻”,她看著秦醉,也沒動。
寒風掀起了車簾,搖光清楚的看到兩邊山林飛速后退。
而這條山道,也很快就要到盡頭。
山道盡頭是一片灌木叢,可灌木叢之后乃是一片斷崖,發瘋的馬兒不知尋路,多半會失足跌下。
到底要不要出手?要不要直接暴露?
發瘋的馬兒她一人拉不住,而秦醉是個瞎子,更指望不上。
眼看著馬車已經沖入灌木叢,搖光無非賭秦醉有沒有什么隱藏!
二十丈,十丈,五丈——
秦醉仿佛入定似的,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可惡!
眼看著再不動作就真要葬身山崖,搖光忽的起身一把抓住了秦醉的肩膀。
掀簾而出,搖光抓著秦醉,一個猛子朝馬車外的坡地撲下去。
坡地本就陡峭,再加上被馬車的沖力一帶,搖光和秦醉順著坡地便朝下滾去,那是一段超過了搖光預期的陡坡,搖光甚至懷疑他們是不是跌落到了山崖之下,陡坡上的山石枯木硌的她渾身疼,停下之時更覺的被摔得眼前一黑。
搖光滾得腦袋發昏,五臟六腑都要被顛出來,大喘了幾口氣才緩過來,隨即便覺得自己靠在一人懷中,搖光眉心一跳清醒過來,是秦醉!
睜眼,搖光和秦醉一起跌在一處山澗間,往上一看,是一面長滿了灌木的陡坡,最下面有一人多高的坡幾乎筆直,她們的確是跌下來的!
寒風冰冷刺骨,而天上竟在這時飄起了雪粒子。
搖光轉頭一看,秦醉攬著她的腰,護住了她半個身子,因為察覺到她醒了,這會兒將手收了回去,搖光皺眉,一手撐地想要起身,可剛一動便倒吸一口涼氣,她的腿!
“你怎么了?”
秦醉蹙眉,忙坐起來,偏著頭聽她回答。
搖光坐起來低頭一看,她左小腿處滲出了血,裙子破了,襯褲也劃出一條口子,一道一指寬的血口正觸目驚心的落在她腿上。
若是別家姑娘受了這等傷只怕要哭出來,搖光卻是眉頭一皺,撕下一塊裙子就開始為自己包扎,“小傷不礙事,你怎——”
搖光一邊說一邊轉頭看去,秦醉果然沒有因為她的話而色變,那一夜,他果然還是什么都知道了,正這般想著,眉頭卻一皺。
她雖受了傷,可只有裙子破了一條口子,可秦醉卻不同了,他身上看起來貴胄非凡的墨色描金袍破爛不堪,背上肩頭扯出不少大口子,這會兒看起來比她還要狼狽。
一聽真受傷了,秦醉當即眉頭緊鎖,“哪里受傷了?”
“腿而已,不礙事。”搖光說著,已踉蹌起身去看此處地形。
一起身,腿上的疼痛頓時加劇,可對于她來說,死都死過了,這點疼算什么。
她一跳一跳的往前走了幾步,只見這山澗兩邊都是陡坡,想爬上去是不行了,只能沿著山澗往山下的方向走,搖光不知道這處山澗是不是偏離了上山的山道,可是如果就在這等著洛宸來找她們卻又存著太多變數。
搖光想著,又往前跳了兩步,奈何腳下一滑,當即就是一個踉蹌,眼看著就要跌倒,手臂卻被人一扶,搖光轉身,秦醉站在她身邊。
“這里距離山頂山道太遠,表哥不知何時能找來,我們得自己往山下走。”
山澗中只有一條溪流淙淙,兩邊皆是雜亂的小石和枯枝腐葉,而天上的雪越來越大,很快岸邊便披上了一層白,搖光心下越發堅定,留不得。
“好。”秦醉竟然毫無質疑的同意了。
搖光挑眉,“世子信我?”
秦醉語聲淡漠,莫名有種高高在上的悲憫,“為了自保可以毫不猶豫的殺人,現在,我自然也信你的決斷。”微微一頓,“何況,剛才是你救了我。”
這話一出,便是挑明了。
搖光狹眸,“世子既然知道一切為何會幫我瞞著?世子不覺得我心狠手辣?”
秦醉颯然站著,他想必不知道自己衣衫襤褸狼狽不堪,姿態仍然矜貴,“拆穿你對我也沒有好處,至于你殺人,對敵人心狠手辣何錯之有?”
秦醉對搖光而言仍是陌生人,可這話卻十分熨帖。
搖光沒再多言,轉身朝山下走,她一瘸一拐的走出兩步,忽然想到秦醉眼盲又停下,左右看了看,在地上撿起一截枯枝,她將枯枝一頭落在秦醉袖子邊拍了一下,“拉著……”
她此意是要帶著秦醉走,可秦醉卻沒接,不僅沒接,還朝著她走過來,他徑直走到她身邊來,一個轉身蹲了下來。
搖光微訝,“你做什么?”
“你腿受傷了。”
秦醉語聲仍然淡漠,可在這漭漭風雪中,又莫名沁著暖意。
“上來,我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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