佴俢當即大怒，“你們怎么當值的，那么多的太醫女官，竟然還照顧不好皇后！”

“公公贖罪，皇后今早吃了藥還好好的，可是一轉眼的功夫，她就拿著剪刀刺傷了照顧她的宮女，不知躲到那里去了。”

一眾宮女跪在地上拼命磕頭。

“奴婢知道自己罪無可恕，可是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皇后要緊啊，要知道，她手上還拿著剪刀哪。”

高祖帝聞言眸光一沉。

“今日是幾月幾號？”

佴俢不知道皇上為什么會這么問。

“回圣上，今日是五月二十八。”

佴俢一說，當即也察覺出不妥來，今日是樂歡公主的壽辰，皇后突然失控，會不會與樂歡公主有關？

高祖帝道，“派人去樂歡公主生前住著的寢殿，還有御書房周圍查找。”

這兩個地方是樂歡公主以前最常去的地方，若皇后皇后失控真的是因為樂歡公主，或許能在那里找到。

見宮女還跪在那里，佴俢更是恨鐵不成鋼，這批新進的宮女簡直跟堆木頭一樣。

“還愣在這里干嘛，還不給我去仔細查找，若是膽敢驚擾到皇后，小心慎刑司的板子。”

宮女們應聲散開，佴俢剛想著多派些人去找，卻突然想起一事來。

百里青司好像就在御書房后面的花園里。

而那里也是樂歡公主以前經常去的地方。

“轱轆——”

青司正走著，忽見一顆圓潤的珍珠滾到自己腳下。

即使不用湊近細看，青司也認得這是上等東珠，即使是在宮里，這種小拇指肚大的深海東珠也并不多見。

青司看看左右，除了花木垂柳這里四顧無人，難道這顆珍珠還能憑空冒出？

不論它是怎么出現的，多一事都不如少一事。

青司正準備視若無睹而過，就見另一顆珍珠從一旁再次滾落出來。

與上次莫名其妙出現的珍珠一樣，一樣的色澤大小，一樣的不辯出處。

青司眉頭幾不可察的一顰。

究竟躲在暗處那人是誰，竟然這樣大手筆的使用珍珠探路？

“嘻—”

有暗笑聲從一旁的花叢傳來。

那是一片杜鵑花叢，不過及腰高矮，能躲在這里面的，應該是身形嬌笑的孩童才對。

難道是高祖帝的那位皇子公主？

青司本來是不想過去的，可不知為什么還是鬼使神差的向著花叢之后走去。

細軟的指尖撥開花叢，可是那花叢之后除了一直瞪眼大青蛙外空空如也。

瞪眼大青蛙看看青司，高貴冷艷的蹦走了。

難道還見鬼了不成。

“嘻—”

那暗笑身再次傳來，緊接著一枚珍珠砸向她的肩頭。

這高度，不是來自地下，倒像是……樹上？

宮中多植宮柳，因其枝葉翠綠又有翡翠柳一說，這御書房后的花園自然也是不能免俗。

青司細細打量，卻在其中一棵樹上發現了兩滴血跡。

那刺目的紅色看的青司瞳孔一縮，難道自己遇上了刺客？

可如果是刺客的話，又怎么會用珍珠吸引自己過來？

撥開的花叢被青司放回，不論是不是刺客這里都不是久留之地。

青司正想離開，卻聽得身后傳來一道怯生生的聲音。

“樂歡……你，生氣了？”

樂歡？

她指的是樂歡公主？

對于樂歡公主百里青司并不陌生。

在她活著的時候，只要青司進宮都會遇見這位被皇后捧在手心里的三公主。

可是這只限于她活著的時候，自從半年前樂歡身死，皇后瘋癲之后，“樂歡”這兩個字就成了宮里的禁詞。

青司已經能夠隱隱猜到樹上那位的身份。

可越是清楚，她越想逃開。

與一個沒什理智的瘋子待在一處，這才最是危險。

見青司沒有停下的意思，身后那人急了。

“樂歡，回來，那邊危險。”

她好不容易才從那邊跑來，見自己女兒一面的，那些壞人就該用剪刀將他們一個個嚇跑。

可是她的樂歡沒有剪刀。

“樂歡，快停下。”

青司怎么會停。

聽聞皇后瘋癲后被高祖帝下令軟禁在棲梧殿，她又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想到那兩點血跡，青司更覺心驚肉跳。

她要趕緊離開，然后讓佴俢尋人將皇后帶回去。

“樂歡！”

穿著鳳袍的女人從樹上跳下，花白的頭發披散著，大約是急著跳下，她不僅倉惶之間踩到自己的衣擺，猛地跌倒在地上。

她的頭發更是勾到了宮柳的樹梢上。

柳樹扯著的頭發很疼，摔痛呢腳腕也很疼，不過這都比不過她的樂歡來的重要。

被勾住的頭發被她用剪刀絞斷，她也不管自己衣袍上站著的泥土，只披散著參差不齊的頭發，跛著腿腳，向著青司艱難的跑來。

“樂歡，等等母后，樂歡。”

盡管腿腳不便，可依舊向著青司伸出雙臂，一副想要抱抱對方的樣子。

她的手臂上沾滿鮮血，刺目的紅色浸染了她的衣袖。

離去的腳步就那樣停了下來。

想來也是可憐。

樂歡公主于宮中失蹤五日，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被人擄走之際。

為人母親的皇后，卻親眼看見自己的女兒，池塘底下飄浮上來。

因為泡的時間長了，那池塘里又多有魚蝦，尸身幾經噬咬的根本不成樣子。

所以皇后悲痛欲絕之下，瘋了。

“追到了。”

追上青司的皇后，眼睛滿意的瞇成半月的形狀。

“樂歡，你喜不喜歡母后這樣和你玩？”

“喜歡。”

青司的目光從皇后花白的斷發上掃過。

“樂歡喜歡就好。”

皇后看著青司的眼神就像是一個受到夸獎的孩子，那么的歡喜雀躍。

她一邊對著青司招呼著，一邊從自己的衣袖里一件件的掏出東西來。

圓潤的珍珠，沾著鮮血的剪子，甚至還有兩塊碎了許多的云片糕。

“樂歡，今日是你的生辰，這些都是母后給你準備的。”

皇后說著拿起地上的東西來。

“這個是你最喜歡的彈珠，這個是你最喜歡的云片糕。”

半碎的糕點被人捧到自己面前，看著皇后期待的眼神，青司伸手接過。

“樂歡快嘗嘗啊，這個可好吃了。”

青司將那已經發干發硬的糕點放在嘴邊，小口小口的咬著。

她不知道皇后為什么會將自己認作樂歡，因為她記得自己與樂歡生的并不相似。

不過，這也可能只是巧合。

皇后需要一個“樂歡”來與她共度生辰，而她只是剛好出現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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