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煖然第一天上班,就加班了。
不過,她也不是孤軍奮戰,狼吞虎咽吃著中午剩飯的昌雷和圖紙再一次被打回來的明確都同樣悲催的留下了。
“葉工太狠了,我就設計說明那寫錯了,她就讓我重新回來再改,后面圖壓根翻都沒翻。我看我自己的圖,跟看我媳婦沒差別,肯定越看越喜歡。再說老萬幫我校對的圖紙,他是不是也有責任?下次我得拉著他一起過去,憑什么這挨批的事都我一個人扛著,也得讓他嘗嘗。你說我也是,復制粘貼順手了,怪誰呢,自認倒霉吧。哎?昌哥,你下次寫說明的時候,單獨弄一份分色的,比如哪些可以通用,哪些需要根據項目改的。時間這么緊,我能畫完就不錯了,還要求每個地方都不出問題,那神仙也做不到啊。可憐我那媳婦,還在家眼巴巴地等著夫君回去呢......”
何諗說明確是個話癆,而明確也的確用事實證明了自己對得起這個稱號。從下班開始,他就沒有停止過抱怨。
昌雷的工位在冷煖然對面,他從電腦屏幕一側探過腦袋問:“冷工,今天的飯是你打包的吧?飯和菜都分開了,連蝦都碼放的很整齊,你一定有強迫癥。”
冷煖然正埋頭盯著草圖沉思,冷不丁被問話,條件反射地抬起頭,恰好對上昌雷那張小麥膚色棱角突出眉毛黑重的臉,她腦袋中瞬間劃過一個念頭:果然是人如其名,真的有點雷,外加一點欣賞不來的酷。她輕輕地搖頭,“那倒沒有,我只是覺得這樣你可能更有胃口,何工說你是個精益求精的人。”
“他們幾個的風格都是一鍋燴,能把吃得帶回來就算有良心了。我以前啊都是閉著眼吃,今天真難得。謝謝!”昌雷誠懇地說。
冷煖然嘴角泛起一抹淺淡的笑意,“不謝。”
“阮總是不是讓你做咱們所的LOGO呢?我們六個都出過方案,但都被她否決了。快一個月了,還沒定下來,希望你運氣好,要不她又該發飆了。我這有本《LOGO設計技巧》,借你作參考。”
昌雷將書放到冷煖然桌上后,悄無聲息地走到明確身后,對著他戴著耳機的一側耳朵喊:“我下去盯效果圖,完事就直接走了。”
不料,剛才還一動不動的明確,猛地摟過昌雷的脖子,肥厚的嘴唇在昌雷的臉頰上吧嗒親了一口,然后一臉得逞地看著他壞笑,“88!”
昌雷驚恐地彈開,路過冷煖然時還不忘叮囑一句:“冷工,你要不考慮回去畫吧。明狗已經癲狂了。”
等昌雷一走,明確的話匣子更是收不住了。
“冷工,給你道個歉啊,今中午不該那么直接的問你。不過你也看到何組長給我使眼色了吧,他是警告我別又把曹工給得罪了。哎?你是不是還不知道......”明確收住話頭回身,眼睛賊溜地掃視了一圈,確定走廊對面的燈暗著都沒人后,這才繼續說:“曹工都39了,還沒嫁出去呢。她很早就跟著阮工干了,算是超級元老級別。不過她脾氣特別不好,一點就著。要不是阮工力挺她,她這個電氣專業負責人早就被人黑走了。不過,她業務能力是沒得說,那圖畫的,就像你碼的大蝦那么漂亮。”
冷煖然聽著,感覺腦袋中有無數的大蝦,排著隊踢著正步走過......
“給你報個咱領導的料啊,她和他老公沒有孩子的,不知道是真的丁克還是有其它原因。結構那邊有個生孩子的,產假都休完了,到現在還沒回來,不知道是什么情況,大家也都是暗地里猜測。所以你以后也注意,盡量別踩著雷區。”
冷煖然覺得自己再沉默,就有點尷尬了。
“嗯,知道了。謝謝明工提醒。”
“嗨,客氣什么。咱們組都是年輕人,雖然何組長上了點年紀,但他還比較好說話,什么事都安排得有條不紊。昌哥人挺酷的,外冷內熱,兢兢業業,偶爾有點幼稚。封呢,還是小屁孩一個,所以一碰上感情的事就完蛋,但他方案能力很厲害,大學時獲了無數獎,阮工當時只看到他簡歷就把他定下了。趙美人,雖然看著不務正業,花枝招展的,可內心是個純爺們,他的施工圖是唯一一個沒從葉工那挨批的,算是驚為天人了。老萬吧,他時常自己說入錯行了,他的志向擱在古代就是一個云游詩人,不過他博學,口才也好,再爛大街的方案擱他嘴里都能忽悠得甲方目瞪口呆,阮工每次投標都帶他出去,幾乎無敗績。我呢,我就不自夸了,優點太多。”明確說著,竟自己哈哈笑了起來。
冷煖然掃了一眼桌上貼的通訊錄,趙美皓和萬岸青,人雖都沒見過,但倒真是兩個好名字。
明確的話匣子一開,一時半會兒收不住,冷煖然的思路完全被打斷,她收拾了草圖紙,準備回家繼續奮戰。她很清楚,明天一早阮青藍看不到滿意的成果,她可不能把明確推出來擋槍。不過,她心里還是很感激明確的,畢竟能這么‘掏心掏肺’跟人嘮嗑的,可是不多見,她要融入這個集體,對每個人快速了解是必須的,而明確很好地給她做了總結。
“明工,抱歉,我先走了。你也別太晚,明天見!”
“明天見!哎,就剩我一個人孤苦伶仃了。”
冷煖然到走廊時,座機的電話響,緊接著她聽到明確態度謙恭地在說:“老婆大人,我錯了,我馬上,馬上。”
終于,冷煖然發現了明確的第一個優點,怕女朋友。
什么女孩這么好命,哪像她,早上她給易穆清發信息,說第一天上班,求安慰求鼓勵。結果等到中午才收到回復,卻是吝嗇到令人哭笑不得的一個字:忍。
手里壓著一個無頭緒的方案設計,還是個從來沒接觸過的LOGO。算來易穆清也是有先見之明,字送得相當精準。冷煖然此刻的心情,真的如一把刀在心上來回地割來割去。
一直忙著,冷煖然才想起大半天都沒看手機了。等她打開,差點沒驚著。從下班后,成文就打了不下十個電話,她全都沒接著,她竟然忘了什么時候把手機調成靜音模式了。她撥過去,無奈地說:“小文哥哥,我剛才加班呢,沒聽到。”
電話那頭傳來成文溫暖隨和的聲音,“還沒吃飯吧?我在你們小區門口的粥鋪,趕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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