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間堆滿了愁容，加上六宮事務的摧殘，使得戚璟瑤身心俱疲。也不知為何，她在聽聞孝昭皇后的事跡之后，心里堵得慌。

之后傅頤又跟她講了很多先帝與孝昭皇后恩愛之事，可是就是這些，也無法撫平聽聞先后自盡時的震驚與憤怒。

到底是怎樣的絕望，拋下一雙兒女前去夫君面前自盡？到底是什么樣的情感，那么想證明自己的愿望的？

皇室的手足……親情，當真要充滿了無情嗎？

見戚璟瑤悶悶不樂，蓉婉蹭了一下莘硯，意為商量，用眼神交流著，到底如何是好？

莘硯搖了搖頭，可終是心中不忍，便小聲問道：“夫人，您可還好？”

思緒被帶回，戚璟瑤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只是下意識地回復了一句：“嗯。”

轉而，她似是又想起什么一樣，立即吩咐下去：“去奉先殿！”

奉先殿，顧名思義，乃是皇室供奉先人的寶殿，這里供奉了大恒建朝以來所有帝后，平日貢品香火不斷，若不是立后祭祀等大事，皇帝也不會踏入一步的。

可戚璟瑤畢竟不是皇后，作為嬪妃，是禁止進入的，轎輦在奉先殿前停下，奉旨看守奉先殿的宮女見戚璟瑤下了輦，便上前施禮。

“奴婢金玉，叩見昭懿夫人。”

戚璟瑤愕然，這宮女常年看守此處，豈能知道自己的身份？尤其是自己還未曾行冊封禮，后宮眾人知曉也就罷了，奉先殿地處偏僻若也知曉自己，那就是耳聰目明了。

忌憚著此處乃供奉先人之處，戚璟瑤不敢這樣大肆禮數，急忙說道：“你起來吧，本宮是想來看一看，順便上一炷香。”

那名喚作金玉的宮女緩緩起身，當抬頭看見戚璟瑤發髻上的九鳳金步搖，瞳孔瞬間被放大，不可置信地看著戚璟瑤。

可是覺得唐突了，金玉立即賠禮：“奴婢眼拙，冒犯了夫人，請夫人再受奴婢大禮。”

戚璟瑤也是一臉疑惑，莘硯與蓉婉亦是面面相覷，待金玉施禮后，戚璟瑤忍不住問道：“那本宮可以進去嗎？本宮想……為孝昭皇后上一炷香。”

聽聞‘孝昭皇后’四個大字，金玉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她顫抖著，仿佛瞧見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兒，讓她內心飽受煎熬。

察覺出了自己再次失態，金玉急忙去開了奉先殿的門：“夫人……您請。”

若是其他嬪妃，作為皇室的妾，是萬萬不可進去的，可金玉卻不能這般拒絕戚璟瑤，或許……是為了她把。

由金玉引著，戚璟瑤入了主殿，奉先殿內香味慎重，前頭的瑞獸香爐里也是冒著香火，而上頭供奉著的，是皇室傅氏一族的列祖列宗。

見戚璟瑤跪下，金玉慢慢地后退了出去，再將殿門掩上。

戚璟瑤執了三炷香，將香點上后，恭敬地放入香爐內，然撩袍而貴，雙手合十。

她抬頭，瞧見最近的靈位，并排著兩個靈牌，上頭書寫著：大恒穆宗傅子元之靈位與大恒穆宗孝昭皇后陸氏之靈位。

陸氏，便是傅琛的母后吧？那個在愛與恨之間糾纏了一聲的女子，最終絕望地在崇德殿前自盡。

好在，穆宗保留了她皇后的地位，對外宣稱皇后舊疾復發，突然仙逝。或許在穆宗的心里，對孝昭皇后也是有歉疚的吧。

“孝昭皇后再上，臣妾戚氏，承蒙陛下厚愛，如今位極高位，聽聞孝昭皇后事跡，一時難以言表，故而前來探望，臣妾若有冒犯，還請孝昭皇后責罰，只是求您保佑陛下，臣妾乃后宮命婦，自然恪守本分不能多言，望孝昭皇后在天有靈，臣妾愿承擔所有責罰。”

說完，戚璟瑤虔誠一拜，就在此時，她突然感覺眩暈，便癱倒在了圓墊旁。

不知過了多久，戚璟瑤蹙眉，渾身筋疲力盡，她強挺著睜開眼，卻被眼前的光亮給刺到，戚璟瑤抬手掩著眼，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你醒了？”

循聲而望，戚璟瑤半瞇著雙眼看去，一位身著盛裝的婦人正對著自己笑，雖然能看得出年歲，可這婦人恬靜從容，讓人見了甚是舒服。

“本宮……這是在哪兒？”

戚璟瑤分不清這是太虛還是現實，只是隱約記得，自己方才在奉先殿上香，怎么轉念便到這里了？

“方才你還與本宮說話，如今便不認得了？也對，你未曾見過本宮，倒是本宮人老糊涂了。”

這婦人說不上是哪里的美，可確實是擔得起雍容華貴這四個字的，戚璟瑤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婦人，發覺其眉眼很是熟悉。

又聽聞婦人這話，戚璟瑤恍然大悟，眼前的人……莫非是？

“您是……孝昭皇后？”

帶有試探性的問了問，在那婦人面帶微笑點頭后，戚璟瑤立即俯身施禮，作為最高禮儀的三跪九叩大禮，待禮畢后，那婦人緩緩開口。

“琛兒由你輔佐，本宮很放心，你那支步搖乃是琛兒的皇祖母所贈，本宮的婆婆對本宮很好，贈本宮步搖時千叮嚀萬囑咐，作為皇后既要母儀天下，也不能委屈自己，委曲求全不是上策，只是本宮辜負了她老人家。如今本宮見你頭上也有這支步搖，便想著定是琛兒的的意思，故而用這種辦法與你相見，若是嚇著你了，本宮給你賠不是。”

不知為何，戚璟瑤眼眶瞬間紅了，這種久違的親情，突然加身，被長輩所照拂的感覺，又回來了。

“娘娘您莫要如此……臣妾定會謹記娘娘所言，照顧好陛下，還請娘娘放心，只是臣妾不能總來看望娘娘，無論是夢境還是真實，娘娘多加保重。”

“嗯。”

耳畔響起孝昭皇后的應答，戚璟瑤只覺得眼前的光更加強烈，她的聲音也愈加渺小。

“對了，記住本宮的名字，陸令儀。”

頭穴痛得很，戚璟瑤覺得眼皮沉重，恍惚間有人晃動自己的身子。

“夫人！您醒醒。”莘硯焦急地喚著戚璟瑤，方才見夫人進去，過了好半天還未出來，莘硯便詢問了金玉，幾人進了奉先殿才發現戚璟瑤已經昏倒在香爐前。

戚璟瑤緩緩睜眼，左右瞧了瞧，這里的布局很是陌生，想來應該是一處偏殿。

見戚璟瑤醒來，莘硯與蓉婉才松了一口氣：“夫人，您終于醒了。”

“我……好像見到孝昭皇后了。”

回想方才所發生的一切，是那般真實，可這般說出來，是無人相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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