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心細如發

戚璟瑤簡直不相信自己所聽，不過是帶著嫻姒前往長德宮一趟，誰知竟然讓她洞察出韓舒芊的喜惡。

不過仔細想來，嫻姒好歹也是彭澤的公主，彭澤與南詔的勾當，身為公主，想必傅姝與南詔之人不經意的提及過，故而聯想到韓舒芊不喜歡蒙古，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倒是心細，定是先前聽說過吧，彭澤與南詔的恩怨亦是不少，不過如今姒兒你在母妃身邊，自是可以高枕無憂。”

“不，不是的母妃。”

嫻姒打斷了戚璟瑤的話，她端坐著，雙手握住了戚璟瑤的手臂，若有所思的說道：“方才兒臣與慕青姑姑在披香殿內玩耍，待到去小廚房時，兒臣想著南詔的東西，吃起來不放心，便想著那時蒙古進貢的吃食，給各宮分發了，故而兒臣便詢問著是否有牛乳茶，誰知小廚房并沒有，問了旁的宮女才知道，慎妃娘娘說過，蒙古的東西不能入長德宮，都被扔了出去。”

原來如此，戚璟瑤這才松了一口氣，好在韓氏的身份還在，南詔的公主對于蒙古的貢品，自然是嗤之以鼻。

只有戚璟瑤才知道，這一切的原因不過是因為恩和罷了，女兒家的心思，又有誰能知曉呢？

想來彭澤與南詔的關系也是微妙，可如今這一切都隨著嫻姒換了身份而改變，戚璟瑤原以為嫻姒只是心智成熟了一些，可如今細細想來，還真就不能把她視作尋常孩子一樣看待。

“姒兒，這蒙古今年的貢品甚多，你可知道為何？”戚璟瑤明知故問，蒙古那邊很是謙卑，偌大的蒙古國，竟然將姿態放到了最低，想來這其中，恩和的功勞不少。

嫻姒尋思了一會兒利害，心中卻想起了一人，她猶豫著要不要說。

“母妃……這……”

“說下去，母妃相信姒兒知道的。”

不愿提及的一個人，嫻姒明白，只因母妃不喜歡他，自己已經盡可能的掩飾自己，可終是逃不過母親的眼睛。

“回母妃，因為……阿布泰小王爺在帝京為質子，蒙古國把貢品準備的如此豐厚，是想讓父皇善待小王爺。”

“喲，怎么不叫小叔叔了？不是叫的那么親嗎？”戚璟瑤見嫻姒這俏皮的小模樣實在是忍不住，便伸手刮了刮嫻姒的小鼻子。

被母妃說的突然紅了臉頰，嫻姒急忙解釋道：“那是身為彭澤公主的時候，才喚小王爺一句小叔叔，如今姒兒是母妃的女兒，與那阿布泰已是沒關系的。”

話落，嫻姒低著頭，小手絞著自己的披帛，害羞的說不出話。

戚璟瑤突然覺得百感交集，看出嫻姒對阿布泰的心思不同，或許當年的韓舒芊，也是這么不經意間便芳心暗許了吧。

“你說對了一般，善待阿布泰你父皇一定會的，畢竟蒙古與彭澤于大恒而言，本就是不同的，至于為何令昭元長公主和親長孫哲，這也是為了壓制彭澤，你父皇……這是沒打算讓長孫哲活著回去。”

“父皇……會殺了他嗎？”嫻姒猛地抬頭，眼中噙著淚水，楚楚可憐的模樣令戚璟瑤心疼了一下。

在彭澤那段歲月，對嫻姒來說雖然不是太過于美好，可長孫哲還是很疼嫻姒的，雖然她明白，這位所謂的侄子疼自己，不過是因為那個女人的緣故。

呵，真是諷刺，如今嫻姒稱呼傅姝，連個像樣的代稱都沒有。

“不會。”戚璟瑤立刻回道，可好似意識到什么一樣，復言改口：“當然，如果他不會犯錯的話，你父皇會讓他安穩一生的，畢竟長孫哲也是駙馬，是你頤姑姑的夫婿，你父皇不會如此狠心的。”

思及此，傅頤那驕傲的面容就會浮現在戚璟瑤的眼前，看似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原本以為會將自己保護的很好，誰知傷自己最深的，卻是親弟弟。

聽了母妃的話，嫻姒這小腦袋有些暈了，既然父皇不想讓長孫哲生事，為何還要將姑姑嫁給他呢？

“母妃，像您說的，既然父皇不是這么狠心，可為何還要將姑姑嫁給他呢？他要是有一天真惹怒了父皇，姑姑怎么辦？”

嫻姒雖然對宮中爭斗之事懵懵懂懂，可在她的觀念里，親情還是最為重要的，倘若傅姝不是這么令嫻姒傷心，想來嫻姒也不會這般絕情與其恩斷義絕。

可對于嫻姒的提問，戚璟瑤當真是無言以對，傅頤這門親事本就委屈，戚璟瑤何嘗不知？

戚璟瑤正想著如何對嫻姒解釋，令她不會覺得皇室的冷漠，可思來想去，嫻姒也是見過世面的，這宮中的風云詭譎，她比自己接觸的還早。

“丫頭，身為皇室的人，一出生，你的一舉一動都會牽扯到國事，故而所有公主皇子的命運，都被牢牢地牽著，自己無法主宰，你父皇將你姑姑嫁給了長孫哲，也是有他的無奈吧，不過于你姑姑而言，是委屈了些。”

“這些，都是皇室公主的悲哀，你想一下，淑慎公主不也是這樣的命運嗎？所以丫頭，母妃知道你為了母妃才與她斷絕關系，可你想一想，若是母妃有她一樣的遭遇，只怕是還不及她半分，這就是命，你知道嗎？”戚璟瑤盡量解釋的隱晦一些，讓嫻姒更好的理解。

有時戚璟瑤也會琢磨，為何女子的命運要靠別人主宰著，連死的權利都不能自己決斷，更何況生呢？

倘若有一天，這世間不在以女子為卑微之態茍活于人世，那會是怎樣的光景？戚璟瑤只覺得可笑，憑什么女人才是這個時代的附屬品，憑什么要受人支配一樣的活著？

虛度光陰，豈不辜負？

所以，當戚璟瑤看著眼前這粉雕玉琢的小嫻姒時，眼神除了母親的慈愛，還有對于嫻姒命運的篤定。

“那么母妃，姒兒長大也會被父皇送去和親嗎？”

和親？戚璟瑤不敢想，她捏了捏嫻姒的小臉蛋兒，溫柔道：“姒兒不會的，母妃可舍不得姒兒去和親，姒兒是母妃的心頭肉，也是父皇的珍寶，父皇也不會舍得的。”

嫻姒點了點頭，誰知，這竟是一語成讖。當然，這是后話。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