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回光返照

“莘硯，你趕緊回宮去，去找陛下，說是母親這里離不開人，其余什么都不必說。”

傅琛還不知道母親病重的消息，想起上一次見到母親，還是在九華苑避暑的時候，如今一年已逝，時過境遷，徒惹人傷感。

再一次回到母親的臥房時，太醫等人都已經退下了，嫻姒正在床榻里頭，仔細地照顧著顧氏。

“母親！”

顧氏聽聞，尋聲望去，眼前便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兒，她掙扎著，卻是渾身無力。

“妾身……見過貴妃……娘娘！”

戚璟瑤見之，淚流滿面難以遮掩，她撲在了母親懷中，甚是心酸：“您這是作甚！我是您的女兒啊！您生了女兒，十月懷胎，怎么到頭來還要給女兒行禮！理應是女兒給您行禮才是。”

言罷，戚璟瑤跪在了地上，沖著顧盈惢，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

“不可……我這大病之人，受不起大禮，瑤兒……母親想你。”

顧盈惢的精神好了些，方才還用了些小米粥，這回子不覺得累了，便是與嫻姒正在說話兒。

“母親，女兒不回去了，女兒要在家里照顧母親。”

“胡鬧，怎能如此任性，你乃是后宮嬪妃，能出宮已經是不易，莫要恃寵而驕。”

戚璟瑤沒想到母親竟然說了這么多，她顫抖著身子，眼淚止不住地掉：“母親有救了，母親……母親。”

顧盈惢慈愛地望著戚璟瑤，眼中帶著不舍，她勉強地笑了笑：“好丫頭，莫哭，母親已經大好了。”

“母妃不哭，外祖母已經好了，方才還給姒兒將母親小時候的事兒呢。”嫻姒拉著顧氏的手，可嫻姒的身子，卻在抖。

小丫頭察覺出了不對，因為外祖母的身子，正在一點一點的變涼。

“瑤兒，你出來一次不容易，也不知道你我母女何時還能見面，故而母親有幾句話要交代你的。”

“母親說吧，女兒聽著呢。”

“身為人婦，相夫教子自然是在第一，戚氏一族已然這樣，母親不求別的，若是顧家能幫你什么，你盡管說便是，若是幫不上什么，讓他們安穩一生，也算是盡了情分了，母親惟愿你能夠好好的，將姒兒撫養成人，若是有福氣，再為陛下誕下一兒半女，瑤兒能得償所愿，母親即便是死，也瞑目了。”

戚璟瑤明白，母親這是交代后事了，她不愿聽這些，卻又怕遺漏了母親的話，她已然成了一個淚人，讓人見之，甚是難過。

“母親死后，你莫要傷悲，你父親一人太過于孤苦，母親得去陪著，丫頭，對不起了，母親只能去陪你父親了，陪不了你了呀。”

“你父親死的冤，只是福薄，聽那莊弈大夫的遺孀說，在整理莊大人的遺物時，尋見了你父親所寫書信，只是陛下不曾見到，這書信母親留給了姒兒，待到……母親死后，姒兒會給你的。”

“母親，您莫要在說了，女兒不要離開您，這輩子太短，女兒還沒有孝敬您，您怎能如此狠心？”

戚璟瑤只覺得眼睛生疼，卻不敢眨一下，生怕眨眼的工夫，母親便會消失不見。

人間八苦，生離死別，誰也無法逃脫，可是當這一刻來臨時，皆是不知所措，難以接受。

說了這么多，顧氏已經將所有力氣用光，她大口喘著氣，上氣不接下氣，用微弱的氣息，交代著臨終之言。

母親張著嘴，似是要說什么，戚璟瑤立刻探著身子，耳朵貼在母親的嘴邊，可當她聽到母親所說時，瞬間聲淚俱下。

“母親還想為你做一次蓮子粥。”

戚璟瑤只覺得心被刀刃挖著一樣痛，她有著強烈的感受，母親正在一點一點地抽離出自己的生命，她奮力反抗，卻于事無補。

“活下去。”

顧盈惢強忍著吊著這口氣，艱難地說出了這三字。

“外祖母！”嫻姒嚎啕大哭，她用小手搓著顧氏的手，可是怎么搓，也不會再熱了。

上次也是，在彭澤的那夜，父皇也是這樣，永遠地離開了她，嫻姒拼命地搓著長孫晟的手，也是一樣的結果。

“母親！母親！”

戚璟瑤聲嘶力竭，嗓子已經沙啞的不像話，喉嚨里盡是腥甜之味，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緊閉雙目的母親。

這世間，再也沒有疼她的母親了。

顧安皓在廳內聽聞，當即跑回了房內，可為時已晚，姑母已逝，這戚家，散了。

蓉婉端著剛熬好的藥才進來，卻是看到了這樣的場景，她楞在哪里，手也跟不上使喚。

“啪。”

盛著藥的碗驟然掉落，藥汁撒在各處，蓉婉瘋了一般撲向了顧盈惢，甚是悲慟：“夫人！夫人！”

“蓉婉，本宮……沒有娘了。”

蓉婉緩緩回頭，看見了滿眼通紅的主子，心酸與心疼都涌現出來，這才隔了幾月，老爺與夫人相繼離開，這不是要了娘娘的命嗎？

待到莘硯返回到皇宮時，已經是深夜，她還不知道夫人已經離世，想著主子的交代，她下了馬車便來到了崇德殿。

每日陛下定會在崇德殿處理政務到深夜，故而莘硯加快了步子，誰知當她來到了崇德殿時，卻沒見李公公的身影。

今日在崇德殿值夜的，是個眼生的，自從順喜被處死后，傅琛大怒，便將所有值夜的太監，都換了個便。

莘硯上前，誰知有一位小太監卻是將她認了出來：“姑姑安好，姑姑可是貴妃娘娘身邊的？”

“正是，李公公可在？”

打聽陛下行蹤，正是萬萬不可的，可是李勝是寸步不離地伺候著陛下，打聽到了他在何處，定是沒錯的。

“回姑姑的話，方才長樂宮來人，將陛下請走了，李公公自然伴駕。”話落，小太監似是覺得失言，有些掛不住臉兒。

見他如此為難，莘硯回道：“你放心，我不會多嘴的，長樂宮？”

小太監點了點頭：“確實是長樂宮，來請的是子佩姑姑，奴才之前便是在長樂宮伺候的，萬萬不會記錯的。”

得了信兒，莘硯有些遲疑，這長樂宮乃是端慧夫人的住處，娘娘這才出宮，這邊就將陛下請了過去，真是好手段呢。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