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百七十二章死而無憾

昏暗的崇德殿暖閣內，嫻姒伏在戚璟瑤的膝上，回想著昨日外祖母臨終前的叮囑。

生死面前，顧盈惢的淡然處之的態度，在嫻姒幼小的心靈上，留了深刻的一筆。

“外祖母，您說吧。”

顧盈惢覺得渾身甚是疲乏，連睜開眼都有些吃力，這便是大限將至，無論是誰，都有這一天，想著能和老爺團圓了，她甚是欣喜，可唯獨放心不下的便是瑤兒。

“丫頭，外祖母第一次見你，卻也是最后一次，真是抱歉，沒能好好的疼愛你，真是對不住呀。”

雖然明知，嫻姒并非瑤兒親生，可顧氏明白，這孩子一定是瑤兒的福星，這點她有預感。

“不礙事的外祖母，有姒兒孝順您就行，您一定好好養身子，姒兒等著您寵姒兒。”

真是個玲瓏剔透的丫頭，顧氏甚是欣慰，便接著說道：“你母妃命苦，年紀輕輕地就沒了雙親，姒兒……外祖母不會束縛你什么，不會禁錮你在你母妃身邊一輩子，只是萬一遇見什么大事兒，希望有個人能夠支持她，那人，最好是你。不過你想怎樣都行，哪怕只是簡單的陪伴也好，深宮寂寥，你的母妃，太過于孤單。”

“咳咳咳……”一連串兒地說你了這么多，顧盈惢的身子有些吃不消，嫻姒見之，立刻為顧氏梳理著胸口。

“外祖母，您要說的，姒兒都知道，想必您也知道姒兒先前是彭澤的公主，已經見過宮廷的殘酷了，在母妃身邊，姒兒不會袖手旁觀的，外祖母也察覺到了吧，姒兒不像這個年紀的孩子。”

六歲孩子的心智，成熟冷靜的可怕，她完全可以知道對方在想什么，這樣的丫頭，顧盈惢從來都沒有見過。

聽她這么一說，顧盈惢的嘴角上揚著，她慈愛地望著嫻姒點了點頭，連呼吸也平順了些許。

然，嫻姒的目光堅定，她伸出手，將脖頸上的墜子拿了出來，這是臨行時，換上的那枚真的龍頭扳指，嫻姒將它戴在身上，別有用意。

“外祖母，孫兒有一件禮物，要送給您。”

目光掃向了那枚扳指，顧盈惢見之，這是一枚價值連城的寶貝，看似精細威嚴的做工之下，定是有著不同凡響的背景，這龍頭，可不是誰都能享用的。

“您瞧，這是九奶奶送給孫兒的，也就是九王妃。”

嫻姒將扳指解了下來，放在了顧盈惢的手中，讓外祖母可以觸碰得到。

顧盈惢終是想起了什么，想著陛下剛登基時，三皇子傅毓意欲逼宮，正是因為九王妃的這枚扳指起到了作用，才能保證陛下可以順利登基，當然，這是之后，聽老爺所說的，故而顧盈惢對這枚扳指的印象很是深刻。

如今，手心里的扳指，觸手生溫，分量也不輕，這代表的，是江山社稷。

“可是，她們都當姒兒小，以為姒兒什么都不知道，九奶奶將扳指給姒兒的時候，姒兒已經覺得，那是個好東西了，至于九奶奶為何要將扳指給姒兒，想必原由，母妃是知道的。值得肯定的是，這東西是姒兒的，就是母妃的，姒兒可以用這扳指保護母妃，有姒兒在，誰都不能動母妃一下。”

她竟存了這樣縝密的心思，顧盈惢嘆道，可這畢竟是蒙古之物，身為大恒人，如何駕馭得了呢？

“這……是蒙古的物件兒，能統領的，也只是蒙古的勢力，尤其現在關系如此敏感緊張，姒兒聽祖母的，莫要鋌而走險。”

可嫻姒是什么人？這丫頭早就想好了對策，就是察覺出來父皇對蒙古的不放心，九奶奶為安定父皇的心，才將這么貴重的東西，賞給了她自己這個小兒。

“姒兒知道，這也是姒兒為何要正式改姓的原因，只有姒兒姓傅，這東西，才會發揮作用。”

嫻姒面帶微笑，她盡量說的簡潔清楚：“這，便是姒兒送給外祖母的一份禮物，那就是母妃的安全，不受欺負，不知道這份禮物，外祖母可喜歡？”

原來，這才是嫻姒的心思，顧盈惢了然，這份大禮，她視若瑰寶。

“喜歡，喜歡。能得姒兒這句話，外祖母便是死，也瞑目了。”顧氏的眼角濕潤了，自己已經了無牽掛，這孩子能陪在瑤兒身邊，她沒什么不放心的。

“丫頭，你去那邊的柜子里，有一個包袱，你速速取來。”

顧盈惢伸手指向衣柜，嫻姒聽聞，立刻照辦。

果然，在嫻姒打開柜子時，果然在抽屜里發覺一個包袱，這包袱上面血跡斑斑，讓人觸目驚心。

嫻姒將包袱拿了過來，顧盈惢示意嫻姒將包袱打開，顧氏見之，緩緩道：“這是你外公落在驛站的包袱，誰知都沒能回來，莊弈大夫回來時，將這個包袱帶了回來，誰知莊大夫也未能幸免，故而莊大夫的家人，將此包袱帶了回來，這里面有你外公親手書寫的家書，你務必要拿好，待到……待到外祖母走了后，拿給你母妃看。”

顧氏說完，便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嫻姒則是將這幾封書信放在衣衫里，顧氏甚是心安，將手中的扳指，再次為嫻姒系在頸子上。

“丫頭，這是你的寶，你可得收好咯。”

話落，戚璟瑤便沖了進來，嫻姒慌忙地檢查著書信，收起方才的情緒，她看著母妃瘋了一般地撲向床榻。

“母親！”

見母女二人相會，嫻姒松了一口氣。

思緒被帶了出來，昨日所發生一切，嫻姒此生都不會忘記，她將這一切都詳細地說了出來，如若外祖母泉下有知，亦是瞑目了吧。

嫻姒沉默許久，戚璟瑤亦是，沒想到，嫻姒的這份大禮，這么貴重。

“母妃，外祖母很是高興，所以您也不必憂傷，有兒臣在，沒有人敢傷您半分。”

僅僅六歲的孩子，卻是個成大事兒的，有嫻姒安慰著自己，戚璟瑤似乎少了不少，不再那般悲傷，尤其是得知母親心愿已了的那一瞬間，戚璟瑤心中，甚是寬慰。

暖閣外，文武百官依舊商議著國事，戚璟瑤聽的一知半解，看樣子傅琛的情緒不對，殿內鴉雀無聲，好似發生了什么一般。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