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百七十一章臨終之言

崇德殿暖閣。

戚璟瑤靠在軟榻上歇著身子，也不知府中如何了，表哥一個人，是否能忙得過來。

而身邊，嫻姒熟睡著，這丫頭跟著自己奔波，亦是沒有休息好，昨夜也哭的厲害，嗓子都沙啞的不像話了。

一門之隔的崇德殿，此時文武百官都在那里，對著傅琛朝拜，上奏。戚璟瑤聽著，她毫無睡意，只能小憩，等候傅琛下朝。

朝堂上甚是激烈，立后之聲依舊存在著，傅琛則是避重就輕，能岔開便岔開，不與眾臣商議立后一事。

而暖閣內的戚璟瑤，略微詫異，原來傅琛每日，需要處理之事如此之多，怪不得崇德殿的桌案上，總是有著堆積如山的奏章，好似沒有批閱完的時候。

她總以為做后妃不易，可如今看來，最為不易的，卻是天子。

看似是天下之主，可卻操控著整個國家的命脈，主宰著天下黎明百姓的命運，這份擔子，壓得傅琛不輕。

床榻上的嫻姒蹙了蹙眉，揉了一把眼睛，瞧著母妃，帶著幾分慵懶地說道：“母妃，您沒睡會兒嗎？”

見嫻姒已醒，戚璟瑤伸手探了探嫻姒的額頭：“還好，并未著涼，若是也將姒兒折騰病了，母妃就罪過了。”

都已經什么時候了，母妃還惦記著自己的自己，嫻姒好一陣心疼，回想著外祖母的囑托，嫻姒立即起身，站在床榻來到了戚璟瑤的懷中。

“母妃，你還有姒兒，知道嗎？”

戚璟瑤微微一怔，嫻姒這聲音，雖然不大，卻令她十分感動。

這一夜，是戚璟瑤至今為止的生命中，最為難熬的一夜，她親眼注視著母親的離去，可是在生離死別之際，卻是無能為力。

“母妃知道，這一夜母妃想到了很多，你外祖母已經離去，她是最不愿意看著母妃傷心難過的。”

顧盈惢這一輩子，都是溫柔嫻靜的女子，對戚璟瑤也從來沒有呵斥過一句，她十分持家，將家中打理的井井有條，卻是體弱多病，誰知道父親的走，亦是要了母親的命。

“母妃不怕，母妃會保護姒兒的。”

戚璟瑤以為，嫻姒定是害怕了，才會這般說，可她不知道，嫻姒的心智多么成熟，戚璟瑤所能想到的，嫻姒早就料到了。

“母妃，昨日姒兒與外祖母說話時，外祖母很是開心，雖然姒兒是第一次見外祖母，可是她很疼姒兒，也很喜歡姒兒給外祖母準備的禮物。”

母親善良了一輩子，她又是十分喜愛孩子的，若不是身子不好，也不會只有戚璟瑤一位女兒。

這便是顧氏的痛，這輩子走了，也沒能給瑤兒留下個伴，至此以后，只能孤掌難鳴。

說起禮物，昨日嫻姒便神神秘秘的，戚璟瑤詢問她，她只道是不知，可在戚璟瑤整理母親遺物時，也不曾發現什么禮物。

方才卻聽嫻姒說起根由，戚璟瑤不由得疑惑：“姒兒，能否告訴母妃，你為外祖母準備了什么賀禮？”

嫻姒沉默了，想起了昨日自己與外祖母的對話，心中就泛起一陣心酸，誰能想到，這第一面，亦是最后一面。

回想著，外祖母安詳地躺在那里，母妃又經受不住打擊昏了過去，嫻姒便守在外祖母身邊，寸步不離。

良久，嫻姒竟是趴在顧盈惢身邊睡著了，小家伙摟著外祖母，睡的香甜。

顧氏好似有所察覺，她微微眨著睫毛，動了動手臂，發現了躺在自己身邊的小丫頭。

她側首，瞧著這熟睡的孩子，若是沒猜錯，這便是瑤兒的養女，嫻姒吧？如此說來，瑤兒回來了？

顧盈惢欣喜，她抬起手，為嫻姒掖著被子，說來也是奇怪，已經病入膏肓的顧氏，卻精神頭十足，不似先前那般無力，這便是要好了罷。

她這般想著，手上的動作也甚是輕微，生怕弄醒了嫻姒。

這般的謹小慎微，可嫻姒卻是醒了，她睜開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

這般熟悉之感，令嫻姒心頭一暖，原來母妃，竟是隨了外祖母的容貌，煞是好看。

她立刻清醒了起來，從床榻里面挪了出來，然跳下了床，還不曾來得及穿鞋。

顧氏疑惑地看著這小丫頭的舉動，模樣雖小，可是一舉一動，卻透著精明勁兒，是個聰明的姑娘。

“外孫傅嫻姒，叩見外祖母，望外祖母福壽安康，長命百歲。”

話落，嫻姒便大模大樣地對著顧盈惢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顧氏見之，瞬間熱淚盈眶：“好丫頭，快起來，外祖母受不起的，我乃大病之身，萬萬不可受此大禮。”

顧盈惢是個守規矩的，大病之人，便是福薄之人，是經受不住大禮的，她怕過了病氣兒給嫻姒。

“這是姒兒應該的，外祖母不要拒絕姒兒。”嫻姒起身，再次來到了顧盈惢的跟前兒，伸出小手探了探顧氏的額頭，再探了探自己的額頭。

“好了不少，姒兒這就讓蓉婉姑姑通知太醫，說是外祖母已經好了呢。”

嫻姒這邊剛要離去，誰知卻被顧盈惢叫下。

“姒兒，你先莫離去，外祖母有幾件事想問你。”

聽聞外祖母的話，嫻姒轉身道：“外祖母您說便是，姒兒一定知無不言。”

“你母妃呢？外祖母還不曾見到你母妃，她是沒來嗎？”顧氏向外頭看了看，她實在是太過于思念女兒了，即便是做夢，也想與女兒相見。

想著方才母妃因為太醫的話，擔心到暈倒，嫻姒心中不忍，外祖母身子不好，更是不能明說原因。

說辭已經想好，嫻姒咧著嘴兒，笑著說：“母妃回房瞧瞧，適才離去，不如姒兒前去召喚母妃？”

“無礙，外祖母跟你說說話兒。”話落，顧盈惢向嫻姒招招手，這孩子有著說不出來的靈氣，自己很是喜歡姒兒。

嫻姒上前，攥住了外祖母的手，謝天謝地，還是溫熱的，如此看來，外祖母的病便是有救了。

“姒兒，外祖母想交代你幾件事，希望姒兒能答應外祖母，我已經油盡燈枯，沒有多少時日了，便是放心不下你母妃。”

顧盈惢的語氣很是淡然，面對生死，卻是異常的冷靜。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