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三百一十一章玉落消香

耳畔盡是姚氏的冷嘲熱諷，時不時夾著粗鄙之語。莘硯很難相信，這種低俗的話，是從一位德妃的口中說出的。

莘硯只覺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視著自己，這熾熱的眼神，似是要將自己活剮了一般。

她攏了攏薄襖，垂著首一言不發，任憑姚玟嬿的侮辱數落，一時的忍辱負重，換來的卻是主子的性命，還真是劃算呢。

劃算呢……

心中拼命安慰著自己，莘硯覺得鼻子一酸，她很想落淚，卻不能落淚。十幾雙眼睛正在盯著自己，若是就這么沒出息的哭了，那主子的顏面何存呢？

不過是來求著德妃派個太醫，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兒，為何要被刁難呢？是了，昔日恩怨暫且不說，如今主子才是小小的淑儀，于姚玟嬿而言，根本算不得威脅，可為何還要不依不饒。莘硯都明白，這樣只會讓姚玟嬿更加失去威嚴。

“賤蹄子，你為何不說話？這目中無人，你那低賤的主子，就是這般教你的？”姚玟嬿擰著眉，表情像是十殿閻羅一般，兇神惡煞，恐怖的很。

話落，姚玟嬿抬起腳，狠狠地踹在了莘硯的身上。

姚玟嬿所著的鞋面上鑲滿了玉石，加之她十分用力，這一腳可是讓莘硯吃盡了苦頭。

“唉喲！”受不住的莘硯癱倒一旁，她立刻起身，抿了抿鬢角邊的碎發，半晌，緩緩開口道：“奴婢的主子，不是低賤之人，奴婢前來，便是為主子請求太醫一名。還請德妃娘娘準許。”

語氣不卑不亢，雖說被折辱，莘硯依舊跪好在地，將腰身直了直。禮數自然是要守得，可尊嚴亦是不能丟棄的。

“死丫頭，還挺有骨氣。怎么？你那喪門星主子要死了？何須傳太醫？自生自滅吧！當初若不是那賤蹄子從中作梗，本宮怎會含冤被貶為嬪，如今蒼天有眼，風水輪流轉，她戚氏有今日不怪別人，便是怪她自個兒，如今她還讓你巴巴兒地來求本宮？簡直是癡心妄想！”

話語中將尖酸刻薄彰顯的淋漓盡致，姚玟嬿將所有能侮辱戚璟瑤的話，都一股腦兒地傾瀉了出來，絲毫不顧場合，這庭院里可是有十幾個太監宮女，一雙雙眼睛都在盯著她，可這位德妃，就好似傳奇一般，絲毫不顧及身份，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市井潑婦出來罵街一般。

“不是我家主子要求你的！德妃娘娘，人在做天在看，您不要太過分了！即便今日掌管鳳印的不是您，奴婢也要去請求，哪怕有一絲的希望，奴婢都不會放棄！”莘硯挺直了腰板兒，正面對著姚玟嬿，此時她的舉動定是失禮了，可是面對這樣的一個德妃，她所有的禮數，都在頃刻間化作烏有。

可反觀姚玟嬿，只顧著自己罵的舒坦，殊不知這莘硯隨了她那心術不正的主子，也是一張伶牙俐齒，這樣的一張巧嘴，竟可以目中無人，當著這般多的宮人，讓自己顏面無存，這丫頭，真是該死。

心中已然動了殺意，可姚玟嬿絕對不會讓莘硯如此舒坦的赴死。

眸子不經意地瞥向了一旁，方才德全準備的炭盆已是升起濃煙，如今秋風蕭瑟，避免不了秋意襲來，使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今晨更是寒冷，故而姚玟嬿吩咐下面，備著炭盆以來取暖。

“你這丫頭真是放肆！既然你言之鑿鑿并非你主子所說，那何以證明呢？”姚玟嬿的面色稍有舒展，沒有方才的咄咄逼人之勢，可這些并未是真的，如今的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便是想要一個宮女的命，都不會是那么難。

“奴婢無法證明，只是奴婢敢發誓，今日奴婢前來都是奴婢一人的決定，與懿主子沒有任何關系，還請德妃娘娘高抬貴手，派一位太醫給靜心苑吧，奴婢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也會報答德妃娘娘的恩情的。”

若不是走投無路，誰會甘愿屈居人下，受盡侮辱呢？只是在莘硯的心中，只要能派一位太醫為主子診治，那便多了一份希望。

“上刀山？下油鍋？這都可以嗎？莘硯，言出必行，你主子可教過你？你要是照本宮所說的做了，那本宮就會派一名太醫，前去為你家主子診治，你說可好？”

終是等了姚玟嬿松口，莘硯甚是激動，她連連叩首：“多謝德妃娘娘，還請娘娘吩咐便是，奴婢定會照做的！”

既然莘硯已經同意，自己也不是沒給其機會，那就由不得她心狠手辣了。姚玟嬿瞥向一旁，遞給爾珍一計眼色：“去將炭盆端來，想必那靜心苑如此寒冷，莘硯姑娘哪里受得住呢？瞧瞧，身著這棉袍都不知道是誰的，可知是不是偷的呢？”

爾珍見之，實在是不忍心繼續面對。莘硯姑娘最為明事理，可是面對姚玟嬿的刁難，她卻絲毫不退縮，這令爾珍十分心疼。

見爾珍并未有動作，姚玟嬿也不曾怪罪。她命德全將炭盆端到了莘硯面前，然后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這薄襖可是上好的緞子，你這賤命還有穿的資格？莫不是偷了人家的吧！”

“還請娘娘明察！此乃奴婢之物，并非偷盜之物！”莘硯急忙解釋著，可她不能說，這是在華音殿時，宮女心素所贈。

早就聞姚氏與昭元大長公主不睦，若是讓其知道自己已經去過華音殿那邊未果，只怕以姚玟嬿如此狹隘的心腸，定是會更加刁難主子的。

如此，就更不能承認了。

莘硯一口咬定，就是死不承認，姚玟嬿聽聞，自己也不是非得讓她承認，只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嘛。

“既然莘硯你這般說，那唯一能證明你的，便是這一盆火炭，你瞧，它燒的多旺啊。”

姚玟嬿邊走邊說道，她環著莘硯的身子，不緊不慢地說道：“你若是將這盆火炭吃下，本宮就信你，也信你家主子，知道今日你所作所為與她無關，你若吃了，本宮這就派陸桔前去為你家主子診治，可好？”

語畢，莘硯絕望地抬著頭，天是灰蒙蒙的，無論怎樣，也是瞧不見日光。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