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需要兩日時間,一切就能反轉。”慕君吾說著看向潘約:“衣服準備好了嗎?”
“三身朝袍都已備好,只待天明得訊了。”潘約的回答,令姚彥章驚喜道:“朝袍?莫非殿下是要……”
慕君吾笑著點了點頭。
“妙!”姚彥章開心地一捋胡子:“哼!他們想李代桃僵,殊不知您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我去給你們準備熱水沐浴,淋了雨莫病了。”潘約說罷要出去,慕君吾追問道:“戲院那邊人都清了嗎?”
“清了,保證他們找不到我們藏身何處。”
潘約出去后,姚彥章好奇看向慕君吾:“剛才只顧著跑了,我們現在這是在哪兒?”慕君吾笑了笑,沒吭聲。
雨來的猛,去得也快,給夜里的樓宇街道乃至林地都增添了蕭瑟的朦朧。
慕君吾背著一只手,打著燈籠,順著王陵的階梯,拾階而上,當他登完一半臺階時,他看到了墓碑前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略一猶豫后,還是走上了前去,站在了她的身后:“姚相拜托你了。”
袁德妃神色哀傷地凝望著墓碑,臉上濕漉漉的滿是淚痕:“好。”
慕君吾遲疑了一下又道:“你……告訴他,我的身世了嗎?”
袁德妃點了點頭。
“他……什么反應?”
“愣了一會兒,說我……不該告訴他,就走了。”
慕君吾聞言嘆了口氣,此時袁德妃轉頭看向他:“我知道我不配被原諒,也不敢奢望原諒,但為什么不讓我說出來?難道他希望一輩子都當個孤兒嗎?”
“現實血淋淋的,我們寧可一輩子在夢里。”
“那是夢啊,是假的。”
“可是夢給了我們溫暖,給了我們幸福。”
袁德妃聞言像被重創一般,她哽咽著努力地控制情緒,半晌才擠出一句話:“所以,我又錯了嗎?”
慕君吾扭頭看向遠方:“只有歲月能給你答案了。”
“殿下!”階梯下,潘約在喚他,慕君吾不敢耽誤立刻快步拾階而下。
“殿下,開始搜城了,不過陣勢比預料的大。”
“心虛自會不安,張牙舞爪,氣急敗壞。”
“您看我們的人要不要提前……”
“不必冒險,靜候吧!估摸著天明時分,就會想到這里,那個時候順勢而為,省心、省力。”
“明白。”
“不過,盯緊點,要是察覺不對,速速來報!”
“是!”潘約應聲退去,此時袁德妃也走下來,與慕君吾并肩站立:“要我幫忙嗎?”
“我配好了毒。”他的回答,令她失落地垂了腦袋。
慕君吾瞥她一眼,不忍地補了一句:“如果失控的話。”
袁德妃聞言先是愣了一下,繼而眼有欣慰地用力點頭:“好。”
這一夜,是有多么的不平?
長沙府內的街道上,彭家軍一隊隊的集結,對一座座宅院破門而入,尋找著所謂的“刺客”,他們帶來了雞飛狗跳,帶來了人心惶惶,讓整個城變得不安。
劉府的書房里,劉彥韜與劉夫人并未休憩,反而身著褻衣在執棋對弈。
夜,又實在太靜了,靜得城內的凌亂嘈雜依稀可聞,劉彥韜捏著棋子,猶豫不決遲遲不肯落子。
劉夫人見狀笑道:“你不會等到人家鬧來了,才落子吧?”
劉彥韜聞言把棋子丟回缽里:“我想不明白。殿下之前說有辦法讓彭玕行端有誤,逐軍有名,我還不信來著,結果……那彭玕可是個老狐貍啊,他怎么會……”
“不入局當然是算計不動的,可要是入了局還騎虎難下,那被牽著鼻子走是一點也不稀奇的。”
劉彥韜眨眨眼道:“那你說,彭玕的七寸是什么?”
劉夫人白了他一眼:“武平軍一路收城,又擁君進的長沙府,你問他的七寸,不如問他的野心。”
“殿下他……真的解的了嗎?”
“他應是……成竹在胸,而結果,我們只能拭目以待。”
劉彥韜點點頭道:“但愿他解得了,相比之下,我還是愿意效忠于他。”
就在長沙府城內亂糟糟的時候,城外林地簡易雨棚下的花柔正在努力調整內息,唐昭不安地在她身邊走動著,一直關切著她的情況。
而花柔的情況不是太好,她滿頭汗珠,嘴唇的顏色時而紅得發黑,又時而恢復粉紅色,像是博弈般的你來我往著。
此刻,花柔的腦海里是無法抑制的畫面:一會兒是彭嵐與慕君吾親昵的畫面,一會兒是小孩子一動不動的模樣;一會兒是慕君吾沖她微笑的畫面;一會兒是唐門弟子一張張信任的臉龐。
“等她鐵軍練成,再提此事吧,現在你該和我專心親熱。”很突兀的,這句話在腦海里響起,登時花柔掐訣的雙手手背上血管凸顯,前幾秒還一片正經的膚色,轉瞬就黑紅發漲。
唐昭看著她這般,心頭懸吊吊的,此時在周圍戒嚴的唐風居然臉色難看的跑了回來,并沖他招了招手。
唐昭立刻上前,兩人去了旁邊一點說話。
“我剛才發現了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在附近,已經殺了。”
“什么路數?”
唐風看了一眼花柔,從懷里摸出了一個令牌,那令牌上有個“楚”字。
“怎么回事?”唐昭不禁皺眉:“是他找門主嗎?”
“找?”唐風輕叱:“見我就動手,這是找嗎?”
“難不成……”
“王侯將相,沒一個好東西!”唐風憤慨輕啐:“在他們眼里,我們不過草芥!”
唐昭聞言趕忙伸手按在唐風肩上,沖他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
“我們不能留在這里了。”此時,雨棚下的花柔突然開口,兩人趕緊湊了過去,花柔也收了招,睜開了雙眼,而她的眼眸居然半紅半黑。
“我聽到了,我們得趕緊離開這里。”花柔說著就要起身,唐昭則下意識看了一眼花柔的手背,在看到她手背血管突出,呈現黑紅血紋時,不禁擔憂:“可是您的情況……”
“我體內的毒有些難以控制,我每每壓住它們,不出三息就會翻涌,若要徹底緩下來,只怕還要三五個時辰。”
“我們可以等您。”
花柔看了眼將明的天色,眉眼傷情中夾雜著痛色:“我還是離開這里再調息吧,在這里……我穩不住心神。”花柔說著歪歪斜斜的起身,唐昭趕緊扶住了她:“您,能行嗎?”
“不行也得行。”
考慮到花柔目前這個情況,單獨騎馬可能危險,唐昭便與花柔同乘一騎,三人兩馬的迅速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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