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處,幾個打手圍毆賭徒,打得正歡時,突然冒出來一個人,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他們給打飛在地。
這些人發懵時,將他們打飛的彭玕情緒激動地沖到那賭徒跟前,一把扯上他的衣領將人給提溜了起來。
“別打我!”賭徒抱頭求饒:“別打我!求你了別打我!”
彭玕的表情有些抽搐,他難以置信地將賭徒的手拽開。
那是一張他認識的臉,盡管此刻泥污血水還有鼻涕混雜其上,但是他認得!
他愣在那里,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這個蓬頭垢面的人怎么會是……
“你什么都沒看見!”賭徒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口中喃喃:“你什么都沒看見,都沒看見!”
而此時,被打翻的打手們此時已全部爬起來涌了過來。
“都別動!”彭玕大聲喊著:“他欠你們多少錢,我給!”
一個時辰后,彭玕已陰著臉背著雙手的在府中客院的房門前,非常慢速地來回踱步了。
一溜的下人們捧著水盆,毛巾,臟衣服從客房內走出后,最后一人在彭玕身邊停留:“老爺,已收拾好了。”
“都下去吧!記住!鎖上院門。”
下人們聽話地退出了院子,院門被帶上,那鐵索拴門的聲音清脆刺耳的響起后,彭玕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了客房。
“說說吧。”他背手掩上了房門,盯著前方坐在桌旁的人,一步步地走過去,坐在了他的旁邊:“你怎么沒死?”
神情惶惶,局促不安的馬希聲,聞言吞咽了一口唾沫,囁懦而言。
而同一時間,回到了殿內的慕君吾已經換回了王服,只是他的眉頭緊皺著,舒展不開。
“毒王變我不曾聽說過。”袁德妃幫他理著衣帶,輕聲道:“更別說什么天一閣了。”
“若不是試煉關卡內有所記載,我也不知這些。”
“可是……”袁德妃眼有憂色:“你真要冒險嘗試?”
“嗯。”
“那你有沒有想過,若你有個三長兩短,楚國國祚誰承金甌?”
慕君吾頓了幾秒道:“父親并非只有我一子,兄死弟及即可。”
“胡鬧!現在楚國外有虎狼,內有豺豹,那幾個誰堪大任?”
“夠了!”慕君吾咬了咬唇:“別拿大義來壓我。”
袁德妃欲言又止,為難、心疼地看著他,終究嘆息低語:“若是九兒還活著該多好,她一準兒有法子應對。”
慕君吾聞言一頓,忽然驚醒:“青囊十三針,玉兒!”說罷,他狂奔而出,袁德妃不免神情費解:“玉兒?這又是誰?”
慕君吾沖回了大殿,可大殿里未有玉兒身影。
“玉兒呢?先前的那位姑娘呢?”
“回大王的話,那位姑娘她走了。”
“走了?她去哪兒了?”
“這個……奴才不知。”
“找!”慕君吾皺眉喝道:“速速去找!”
“所以……”彭玕盯著馬希聲:“你是假死?”
“對,德妃給我吃了一種藥,我醒來后,已在城中一所民宅里,她給了我一些錢財,讓我度過余生。”
“你把錢賭光了?”
馬希聲手在膝蓋處搓了搓:“他們設局騙我,明明我的黑將軍贏了,他們硬說那黑將軍是他們的,反而把被咬掉腿的那只說是我的,我不認,他們就打我,最后……最后我扛不住了,就認了,房子抵賣了,錢都沒了。”
彭玕看著他,伸手扯了扯下巴上的胡子:“我問你,你是想當賭徒乞丐過流離失所挨打的日子呢?還是想……重回王宮作人人敬畏的大王?”
馬希聲蹭地站了起來:“我當然相當大王……”說完這話,他又慫了,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窘迫地坐下,小心翼翼道:“可是,我……我并非馬家血統,而且,我不是他們的對手。”
“呵!“彭玕盯著馬希聲陰笑道:“你不是他們的對手,但你爹是啊!”
烈日悶了半晌,一陣悶雷滾過,雨終于砸了下來。
長沙府外還有一些距離的破廟里,鐵軍弟子們不得不暫棲此處避雨。
“我的乖乖,這雨說下就下,還真大!”在弟子們嘀咕閑聊時,唐簫就站在破廟門口朝外張望,眉頭不展。
而破廟內,唐六兩一邊擦著身上的雨水,一邊偷看唐寂—他坐在蓋著被單的天火炮前,看著其他弟子忙著生火,陰鷙而沉默。
終于,火點燃了,眾人架柴時
,唐簫折了進來:“雨這么大,估摸著一時半會停不下來,你們今夜就在這里歇腳,我先去趕去長沙府。”
“這么大的雨,你不避一避嗎?是有什么急事嗎?”唐六兩關切詢問。
“唐寂先前提起了孟知祥,我之前途經楚地各城郭的確遇到過可疑之人,我覺得,我應該去提醒一下慕君吾。”
“這樣啊!那你去吧!”唐六兩話音剛落,唐寂站起身來:“我和你一起去!”
唐簫遲疑了一下點頭后,兩人冒雨離開,而唐六兩并沒有多話,只是眼里有些不安。
大雨滂沱,夜晚的長沙府自然少有出行者。
可是城王府里卻來了客人。
誠王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聽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看著對面的彭玕輕聲道:“彭太尉不是讓人帶話,叫我別找你嘛,怎么下著雨的夜里,自己跑我府上來了。”
彭玕不慌不忙道:“酒肆那種地方,人多嘴雜。”
誠王瞥他一眼,沒說話,只手提著茶杯蓋在茶杯的杯沿上輕輕地轉動、摩擦著。
彭玕看了一眼那茶杯:“王爺明明知道大王給我進了太尉,又封了安定郡王,怎么會想著找上我?”
誠王一笑:“表面風光,心里窩火。”
彭玕盯著誠王,誠王也盯著彭玕,兩人都不說話,幾秒后,誠王松了茶杯蓋:“令愛已經香消玉殞,彭太尉真打算忍氣吞聲嗎?”
彭玕嘴巴輕抽了一下,他知道,城王也不算太廢物,至少還能得信兒,當下他陰笑道:“我會不會忍氣吞聲不重要,重要的是,誠王殿下肯不肯來一場螳螂撲蟬黃雀在后的游戲。”
“此話怎講?”
彭玕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抓上了誠王先前用的茶杯,將茶蓋,茶杯,茶托分開來,而后拿起了茶托:“我有籌碼,可令他王位動蕩,而后……”他抓起茶蓋:“借用外力打他個難以招架,到了那時……”他把茶杯放在了誠王的手邊:“您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出來收拾殘局,上位為王。”
誠王看看手邊的茶杯,又看看茶托,茶蓋,疑惑不解:“什么籌碼可令他王位動蕩?”
此時,一道閃電劃過,映照出彭玕眼神陰霾,而后悶雷滾過,彭玕輕聲道:“二公子,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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