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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瀟瀟收回思緒，凝視著手中的證書惆悵著:她想，如果高三沒有鬧那一出離家出走，自己是不是便不會在不值得的人身上糾結那么久，是不是也就不必經歷幫張鵬還高利貸的日子，是不是就會多給自己預留一些時間在更有意義的事情上，自己的大學是不是就會顯得更有價值······

可是就像媽媽說的，誰都沒有辦法預估當下的決定對于未來的自己會有怎樣的作用。她又想，如果沒有與張鵬的那段往事，恐怕自己依然意識不到上進心到底意味著什么，可能自己仍舊停留在小女生戀愛時你儂我儂的幻象中。所以，相比后悔，鄭瀟瀟更加相信:人生中的每一段歷程、每一個人，都有必然存在的意義。現在的她，已經愿意坦然接受曾經的選擇帶給自己的所有影響；她要做的，就是努力讓往日的經歷不被辜負。

鄭瀟瀟將畢業證還給宋朝，隨口說起杜海文的情況，心里既有些好奇宋朝的想法，又替曲曉潔擔憂，不想宋朝卻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全然沒有半點驚訝。

“杜海文跟你說過啦？”鄭瀟瀟問到。

“沒有。”宋朝果斷否認說：“這應該是最近的事，以前沒聽他說過。”

鄭瀟瀟聽著宋朝淡定的語氣，心中罩下一片疑云：“你就沒什么看法？你知道么，曲曉潔也說杜海文可能不太適合混社會，怕他堅持不下去呢。”

“嗯。”宋朝點點頭：“百分之八十吧。”想了想，他又改口道：“我覺得百分之九十他是留不下的，我估計他爸媽早料到了，也就是用了個緩兵之計。”

“你什么意思？”鄭瀟瀟從宋朝的話里仿佛聽出了陰謀，面色立即變得嚴肅起來。

“知子莫若父！”宋朝一邊說，手指一邊在桌子上逐字敲點著，他看鄭瀟瀟滿目不解，繼續展開了分析：“杜海文他爸媽坐鎮那么大的企業，跟多少人打過交道，看人識人的能力哪是我們能比及的。杜海文，我都能看出來他不接地氣，不通煙火，他爸媽還能沒數兒？依我看啊，指定是杜海文因為這個事跟家里鬧矛盾了，這么遠，他爸媽又逼不得，就想了這么個法子。兩年以后，他混不下去了，再想說留也不好意思開口了吧。再說，以他們家這個條件，就當讓他兒子再玩兩年，也完全不會影響什么。”

“那、那你的意思是，杜海文就是個草包嘍？”鄭瀟瀟急得瞪大了眼：“那這不是坑了曲曉潔嘛！”

“哎呦，什么叫草包？”宋朝白了她一眼，臉上寫滿了嫌棄：“李安出名前還靠老婆養了六年呢。說杜海文不適合社會，只能算是他的一個不足吧，這可能是因為從小條件優渥，他完全不需要去接觸社會上那些東西，別人待他也都是寵著的，他也不用去討好別人，自然沒有這一方面的技巧和承受力。但是杜海文還是挺有才的。”說著，宋朝看著鄭瀟瀟再次認真地點了點頭：“杜海文寫網絡小說的，你知道么？武俠小說。已經寫完一部了，這第二部我那會兒看也寫了一百多萬字了。”

“真的假的？”鄭瀟瀟倒吸一口氣，驚嘆道。

“嗯，雖然都不怎么火。不過這種文學類的東西，哪里有那么容易火的。但是沖著他這股韌勁，我還是挺希望他在這方面能有點建樹的。”

“可是，這個總歸是不保險的啊。”驚訝之后，鄭瀟瀟再次陷入憂慮。

“文學這個東西，那就是靠錢和時間養著的，普通人當然玩不起，但是以杜海文家的背景，養他幾年也不愁啊，這主要還是看他父母，包括曲曉潔，他們理不理解他這份志向嘍。”宋朝的態度與鄭瀟瀟截然相反，口吻甚是輕松。

“那——那你說杜海文能火么？”

宋朝盯著鄭瀟瀟看了幾秒鐘，又恢復了穩重而深沉的樣子，斷然說道：“火不了也好。”隨后深深嘆了口氣：“杜海文啊，過習慣了有求必應的生活，打小應該也沒受過什么挫折，所以他總把世界想象得很美好，他認為世界就應該是他想的那個樣子，努力就應該有成果。他這個邏輯，也就適合他的武俠世界，現實生活中哪里有那么多的公平和對等。這個社會，哼，已經讓多少努力被辜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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