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呼嘯,無人駕駛的馬車越奔越快。
“駕車!”沈秋檀與山奈吩咐道,而后銳利甚至有些過于重的斧頭對準了方大:“誰叫你這么做的?”
方大從腰間抽出軟劍,不去對抗沈秋檀,卻先斬斷了山奈剛抓住的套馬繩子。
馬車再次失控。
方大笑道:“姑娘可真是個聰明人,何必明知故問?”
神特么明知故問?
沈秋檀是真不知道,畢竟之前因為玉璽,監視她的人不在少數,同時和劉泠玉之間也是不死不休,但現在她又多了一個身份,齊王的王妃。
別人是債多了不愁,她是仇人多了不知道是誰……
眼看著斧頭劈來,方大一下子跳了馬車,跳開前還將軟劍插進了馬的屁股。
馬兒吃痛發狂,前路崎嶇,前方不遠處就是一個斷崖,沈秋檀拉起嚇壞了的白芷,又叫山奈:“跳!”
山奈學過功夫,聞言并不遲疑,倒是白芷嚇壞了,沈秋檀將她抱進懷里,兩個一起跳了馬車。
三人在斜坡滾了十來米,再去看馬車,已經墜入了不知多高的懸崖之下,只余下馬兒的一聲嘶鳴還在回蕩。
白芷氣喘吁吁,心噗通噗通跳個不停,臉紅的厲害。
沈秋檀站起來,要去找方大,呼吸忽而一滯。
有危險!比方大更大的危險。
她將斧頭給了山奈,又像是變戲法一般的拿出兩把劍,自己一把,白芷一把:“有人,自己護好自己。”
“啪啪啪!”有人鼓掌,而后十多個黑衣人從除了懸崖的三面露出了身形:“傳言……沈姑娘可是嬌弱的連路都走不動幾步的,沒想到使起斧頭來,倒是游刃有余。”
為首的黑衣人贊嘆著,卻也沒有將沈秋檀放在眼里。
他手里本來提著一人頭,因為要鼓掌,只得將人頭丟在地上,此刻,那人頭咕嚕咕嚕停在了沈秋檀的腳邊。
面容猙獰,正是剛剛逃走的方大。
沈秋檀胃里一陣翻騰。
“正擔心沒機會動手,沒想到還有別人看你不順眼。”黑衣人姿態愜意。
“你又是誰?”沈秋檀嘴角含笑:“要死也該叫我死個清楚明白吧。”
“哈,好膽量。”黑衣人活動手指:“你這個生了異心的家仆與魯王府的孺人有些勾連。”他好整以暇的看著沈秋檀:“至于我們,你可以到了陰曹地府問問閻王。”
原來袁楹心已經手眼通天了,連方大都能買通,可輸人不輸陣,沈秋檀冷笑道:“閻王?今日便叫你們知道,誰才是閻王!”
說完率先對為首的黑衣人展開了攻擊。
她如今不餓、也沒有變身,力氣正常著呢,而且這些年也沒有落下習武,那黑衣人沒想到被他輕視的螻蟻有這般凌厲的手段,一個不查被她傷了手臂,方怒道:“找死!”
小小的斜坡上,激戰開始了。
白芷抱著劍瑟瑟發抖,山奈想去幫沈秋檀,卻也要顧著白芷。
“去救姑娘,不用管我。”白芷的聲音顫抖,眼神卻堅定的很。自己幫不上忙,卻也不該成為拖累。
沈秋檀正與那黑衣人難舍難分,忽然又來了兩隊人馬。
一隊是一直隱在暗處,負責保護沈秋檀安全的秦朗,他們功夫不錯,可惜只有三人;另一隊約莫十來人,也是黑衣打扮,一沖進來就與原來的黑衣人混在了一起,傻傻分不清楚。
他們蒙著黑巾,三隊人馬大眼瞪小眼,明明是生死攸關,沈秋檀卻覺得有些好笑。
然后她很快笑不下去了,因為最先到的那一伙黑衣人右臂上纏了一圈紅布。
戰斗繼續,兩伙黑衣人打了起來,沈秋檀扛起白芷,想跑路,兩伙黑衣人掉轉方向,一起阻攔。
沈秋檀放下白芷,心里有些慌張還有些激動。
熟悉的感覺來襲,香氣緩緩散溢,她要變身了。
李琋離開的整整一年,都沒有變身,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眾目睽睽之下……
她躲無可躲,沒有藏身的可能。
所以拼吧,李琋不怕這香氣,這些人還不怕?
她索性不再躲閃,任由香氣散溢開來。
在她的注視下,原本激戰的三方,動作漸漸遲緩,再而后,就像是明明很困卻要堅持打架一樣。
有些滑稽。
所有人的動作慢了下來,有人開始倒下,一個接著一個,七零八落倒做一片。
而沈秋檀變成了一只——毛茸茸的,黑白分明的,圓滾滾的,看上去也就三四個月大的——熊貓。
一個時辰后,大內,含涼殿。
光潔玉潤的白瓷茶盅碎了一地,王太后怒不可遏:“好一個全軍覆沒!這已經不是第一回了!”
上一回是林綺帶人去搜尋李琋的蹤跡,結果至今還沒有回來,這一回,還真是相差仿佛。
霍準斟酌著,卻斟酌不出個合理的解釋來,半晌,他才道:“定然是齊王留了大批的護衛,倍于我們的人。”
王太后一臉鐵青:“看來,李琋當真是極在乎那丫頭的,我們又被他騙了。”
開始李琋瞧不上霍淳兒和何嘉蓉,要求娶一個無父無母的沈家女,所有人都以為他在賭氣,兼之沈秋檀無權無勢,疾病體弱,她才算是默許了。
可眼下來看,這兩人明明是早有私情。
霍準嘆氣:“自古人心難測,康平與其說忠于你我,不如說忠于你我給他的利益。”康平每隔十日便有密報入京,全是李琋的動向,可最近兩個月密報的次數和質量都有所下降,他們這才出此下策,想要將沈秋檀擄走,以便鉗制李琋。
也好知道沈秋檀在李琋心中,到底是什么分量。
誰知,竟然全軍覆沒,這李琋,到底給沈秋檀留下的了多少護衛?
郊外一處占地極廣的莊子里,唐紹雙膝跪地:“下官無能,沒能殺了齊王妃。”
在他前方是一個微微有些發福的婦人,年紀比王太后還大些,但渾身上下的氣度,卻不是王太后能比的。
唐紹卑微的跪著,她卻像是沒聽到一般,只專心的剪著花枝,半晌,花枝被剪斷、落地,響起沒有起伏的聲音:“入秋了,有些東西留不得了。”
唐紹一凜。
“一次沒殺掉,就再來一次。”
王恩恕那個賤人,此刻必然也想擒住沈秋檀以期鉗制住李琋,可李琋,恐怕這么多年,連自己也被他騙了。
唐紹艱難的道:“沈秋檀失蹤了,不知是不是因為遇襲,隱藏起來了。”有些難找。
婦人回頭,上挑的鳳眼銳利如刀:“找!我只接受一種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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