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前。
混戰后,糊里糊涂昏睡過去的秦朗被什么一爪子拍醒。
他睜大眼睛,只見不知不覺間所有的黑衣人都倒下了,他急忙去找沈秋檀,心里一慌,所有人都在,唯獨沈姑娘不在。
“姑娘?”他心里已經害怕起來,怎么又把姑娘弄丟了?只是剛醒來反應還有些遲鈍。
沒有人回應,但他正前方不遠處,不知誰的腳底下有一塊隨風招搖的帕子,十分顯眼。
秦朗將帕子抽出來,上面炭筆的筆跡有些歪歪扭扭:“有要事,離開數月,審人,照顧好懋懋與老夫人。”
沒有落款,卻有一只玉鐲,正是前一年李琋給沈秋檀的生辰賀禮。
炭筆是沈姑娘常用的,這鐲子也做不了假,但沈姑娘的字可真是不敢恭維。審人,自然是眼前這些黑衣人,但她說的要事,又是什么要事?
風吹過來,秦朗清醒了許多,他將帕子和玉鐲收進懷里,默默的開始綁人。
胖團熊貓仔見秦朗動了起來,而后又拍醒了另外兩名暗衛和山奈白芷,終于放心的離開了。
西川康平與京中霍府往來,向來是靠人來傳遞消息。
如今領這個差使的人名叫鄧亮。
這一日,鄧亮從霍家告辭,出城去往西川,一路輕車從簡,只帶了十來名悍勇的兵壯。
剛出了相對平坦的懷遠道,行路開始曲折起來,可一行人速度并不慢。
除了鄧亮,其余十來名兵壯馬背上都背著輜重,待到了修整之時,其余一個道:“也不知是這回背的東西有些重,還是我的馬不行了,總感覺有些跑不動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他們點了篝火,取出干糧和水,又有一人忽然道:“我們的干糧和水呢?有賊!”
聲音驚擾了鄧亮,什么賊,竟敢偷到他的身上?
一行人升起火把抓賊,自然是一無所獲,負責準備食物的小兵哭喪著臉:“我記得清清楚楚的,帶的食物是足夠的……”明明是肯定的言語,說出來卻透著股心虛。
鄧亮只看一眼便認為是他說謊,可荒山野嶺,他們去哪里找吃的,不得已餓了一晚,第二天又快速行進了一日才到了驛站,叫了滿滿一桌子菜。
人都餓壞了,個個眼睛綠汪汪的等著上菜,誰知等的五臟廟響,大唱空城計許久還沒有飯菜上來,鄧亮便使人去催,不一會兒,那小兵回來:“大人,灶房里說遭了賊,剛裝盤的菜,還沒來得及端上來,就不見了,好像有看不見的人守在灶臺上,熟一盤空一盤。”
眾人大驚,鄧亮親自跑到灶房旁,果然兩個婆子害怕的躲了起來。
可他來回行走許多年,從來沒遇到過這等事,心里十分不屑:“哼,裝神弄鬼,鍋里明明有肉!”
兩個婆子嚇得瑟瑟發抖,一個伸出一只手指著陶罐,鄧亮仔細一看,咕嘟嘟冒熱氣的陶罐里,原本的一整只雞,忽然少了一條雞腿……
見鬼了!
餓得前胸貼后背的鄧亮只覺一股涼氣兒從腳底竄上來,竄的他頭皮發麻,見灶臺不遠處有兩袋子米,他快步上前扛在了肩上,又吩咐隨從將水囊裝滿水,竟然是連歇都顧不上,就匆匆跑路了。
他想著,能在鬼怪手底下搶兩袋子糧食,還是挺有膽量的。
一行人換了快馬,再度啟程,到了夜里,他們生火煮飯。
這一回,沒有再出現食物、水全都見底的情況。
鄧亮終于放心下來,那鬼沒跟著他們。
可惜好景不長,第二天他們再煮飯的時候,發現吃的又有一半不見了……
完蛋了,真的被餓死鬼纏上了。
如此這般,當鄧亮快馬加鞭、心急火燎的趕到了西川的時候,整個人都瘦的脫形了,進了康府交代了差使,他便走上了求神拜佛的漫漫長路。
而西川益州城內,最有權最有勢的康大人家中,正在設宴款待貴客。
葡萄美酒夜光杯,琵琶美人引人醉。
康平臉上帶著三分醉意,興致正高:“多謝齊王殿下救我孩兒性命,如今殿下傷勢痊愈,是我西川,乃至整個劍南道的福氣!來,下官敬殿下一杯!”
李琋蒼白的臉上帶著醉酒后的駝紅,向來因為病弱掩藏的極好的容貌,到了此刻竟完全顯露出來。
連康平都贊一句,龍章鳳姿、姿容不凡。
自己怎么早沒發現?
李琋抿了口酒,揉揉額頭:“有些醉了。”
“哈哈哈!”康平笑的豪邁,忽然想起了什么:“我那兒子是個不成器的,但女兒卻頗有幾個拿的出手的。”
康平半生,大權在握,山高皇帝遠,比起那些還要小心御史的彈劾公侯尊親,他過的都更肆意,所以在女色上向來不虧待自己。
他的姬妾成群,女兒也成群。
他拍拍手,叫人停了歌舞,不一會兒一個盛裝打扮的妙齡女郎款款行至人前,對著李琋盈盈下拜,對著康平口稱“父親”。
李琋眉頭一挑,似是來了興趣。
但在他身側的律斗看的清楚,殿下挑眉是掩飾他吸鼻子的動作,他干嘛要吸鼻子,難道是染了風寒,流鼻涕了?
李琋的呼吸有些急促,為何會聞到熟悉的香氣?
難不成是酒喝多了,出現了幻覺?
他盯著剛進來的這個女子,莫非秋檀變成了她的樣子?
“這是小女,名曰妙香,年方二八,西川苦寒,殿下又只身一人,若是殿下不棄……”
李琋的雙目泛紅,白玉面龐醉顏生暈,璀璨榮光叫人不敢逼視。
康妙香含羞帶怯的看著李琋,李琋卻在東張西望。
香氣沒有錯,但這女人的眼神……他總覺得不是秋檀,可秋檀又在哪里?
康平還在喋喋不休,李琋卻什么也聽不到了,酒勁兒上涌,他的眸子漸漸失去焦距,而后一下子趴在了小幾上。
眾人哄笑,康平也笑,又吩咐女兒:“妙香,快來扶齊王去偏殿休息。”
康妙香是康平所有女兒當中,姿容最為出色的一個,原本是留著要送到京中,進定國公府的,可先是定國公給三子定了高家的親事,又是齊王到西川,她這才有了不一樣的歸屬。
原本,康妙香心里是極委屈的,聽說這個齊王是個病秧子,到了西川以后就沒下過床。可方才所見,分明是人有意中傷,齊王長得那么俊,怎么會是個病秧子?
她羞澀的到了李琋跟前,秦風率先一步將李琋扛在肩上,康妙香便道:“請殿下隨我來。”
隱身的熊貓團子冷冷的看著,哼,要是敢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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