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深閨小姐,再靈敏也趕不上人家深宮老嬤,那嬤嬤機靈的閃身險險避開,匕首擦著她脖子而過,只破了點皮。
得知上當,老嬤嬤站直了身,朝緊握著匕首因刺刀失敗而滿臉失落的少女走去,伸手一把甩開了擋在前面的丫環。
春曉被甩向旁邊的灌木叢,輕“啊”了聲又重重倒地。
她緊張的喚著“小姐”準備再爬起來。
不得不說,白靜好低估了這些人的實力。或者說,高看了自己,以為可以一擊而中,實際上真的很難。
她再有膽量,終究還是個弱質小姐,身形跟不上動作啊……
手中的匕首,輕而易舉就被人奪了去。
“嬤嬤,我聽我母親的吩咐,你冷靜些。”白靜好賠著笑,好言好語,試圖穩住對方情緒。
那嬤嬤卻是個人精,邊朝她逼近還邊抹了抹自己帶血的脖子,冷笑道:“白小姐你都要老奴的性命了,咱們今日這般情形,你覺得老奴還能讓你服侍我們殿下?好將來進宮收拾我們嗎?”
的確,對她來說,沒有選擇了。
白靜好聞言,連忙褪下手腕鐲子,又拔下頭上釵環,試圖籠絡對方,“我母親給你多少賞錢,我都給你,你放我出宮去,以后互無往來。我不進宮,自然也不能為難你們。”
那老嬤笑了,揮開眼前她遞來的首飾,滿臉看不上。
事實上,或是把白靜好安排給皇太孫,或是殺了她,她們都能去白夫人處討一份賞錢,還能被推薦到太子妃身邊當差。
至于這些東西,正主都不在了,待會她自然都可以拿走。
確實不好糊弄。
白靜好見她心里清明,舉著繩子就沖自己而來,丁點都不愿磨蹭時間的意思,連忙左閃右躲的去避。
但的確不如對方得力,這些老嬤嬤都學過宮里陰私的手段,抓人最拿手不過。
等她拽住了白靜好的腿,舉著麻繩就要去勒倒地少女的脖子時,布滿兇光的兩眼忽然就瞪大了,不可思議的望著白靜好,而后慢慢倒在了她身上。
白靜好動了動腿,踢開直直倒下的老嬤嬤站起身,輕描淡寫的說道:“忘了告訴你,我的匕首上抹了麻沸散。我殺不了你,難道還傷不了你嗎?”
這還是上回對付東宮侍衛失敗后的想法,明明都騙得對方放松了警惕,也成功的把金簪刺入了對方體內,但不能斃命,懸殊實力面前,自己依舊為人魚肉。
但若是加上些藥物,結果就難說了。
這不,方才再兇狠,現在還不是一動一動的躺在地上?
那老嬤嬤僵硬著全身,仰頭氣道:“你、你故意拖延時間……”
“你們是宮里的人,我也不想這樣的。”
白靜好無奈的嘆了聲,過去把春曉扶起來。
春曉的后腰被灌木刺傷了,很艱難的站起身,看著那兩個躺在地上的嬤嬤,后怕緊張道:“小姐,怎么辦?”
宮里失了人,肯定要被追查的。
秦柔是最知道這兩人去向的,到時候隨便編個理由讓太子妃出面,可以光明正大的料理自己。
白靜好沒回答,只拿了自己帕子給她捂傷口,又將那些散落的首飾逐一撿起。
“我們不能在這里久留。”
她打開自己的鏤空金鐲,從里面掏出兩顆紅豆大小的藥丸,給那兩人一人塞了一顆,而后又費力將她們拖到了旁邊的灌木叢里。
春曉到現在還沒從最初拿木棍敲人的事情里回神過來,渾身都打著顫,見自家主動這般麻利的喂藥拖人,忍不住結結巴巴的問:“小、小姐,她們、是死了嗎?”
白靜好搖搖頭,“不是毒藥,頂多神志不清些而已。”
宮苑里,可不適合殺人藏尸。
她還是怕的。
扶著春曉準備穿灌木叢后面的路走,但剛走沒兩步,春曉又指著枯草邊的地方提醒道:“小姐,您釵上的珍珠。”
方才摔落了。
白靜好點頭,彎腰去撿。
結果捏著珍珠還沒站起,眼前卻出現了一片男式的紫色繡云紋袍角……
她腦中瞬間空白,又是恐慌又是緊張。
臘月的天,呵氣成霧,白靜好的掌心卻漸漸冒汗,連頭都不敢抬。
方才自己的一系列行為,是不是都被人看見了?
身后不遠處的春曉見她似定在了原地,不明所以,出聲喚了喚。
“還以為你多大的膽子,原來也是怕的?”上方傳來這樣的調侃。
嗯……聲音很熟。
白靜好呼了口氣,終于站直。
很眼熟的一張臉,笑如春風和煦,目如朗星溫潤,顯得特別友好。
白靜好朝他福了福身。
有點巧。
其實也不算巧,今日皇太孫大婚,他是叔父,不得寵也是要進宮赴宴的。
劉鈺朝隔壁的灌木叢里睨了眼,似真似假的問:“可還需要幫你善后?”
白靜好做惶恐狀,連忙答道:“不敢勞煩殿下。”
“呵呵。”劉鈺笑了笑,而后側身往自己身后不遠處指了指,“你從那邊路往西走,青隴縣主在卿麗亭。”
現在回東宮,且不說還會不會再落秦柔之手,連沈家人問起來都不好解釋。
找衛酈做掩護,的確是白靜好現下最合適的。
春曉這時候終于小步小步挪近了自家主子,見這后面竟然還站了個錦衣玉帶的年輕男子,嚇了一跳,揪著白靜好的衣角不停使眼色。
白靜好低聲道:“春曉,向九王爺行禮。”
春曉很聽話,費力下跪行了個大禮。
白靜好又扶她起來,朝劉鈺所致的那條路看了看,道了聲“多謝”準備離開。
剛走兩步,她想到一事,忽然轉身喚了聲“王爺”。
劉鈺看著她,好奇的示意她繼續問。
白靜好欲言又止,最后搖搖頭,“沒事了。”
她其實想問,自己上回丟失的那枚玉戒環,是不是被他撿了去。
青隴縣主從前很喜歡親近劉茂這位表兄,自幼的玩伴,感情很好。但自從程綺年出事后,她對東宮就生了嫌隙,連帶著這樣的大日子都不愿去東宮玩鬧。
瓊華臺的喜宴,她早早就離席了。
本是在卿麗亭散心,衛陵擔心他,取了斗篷過來,兄妹倆就坐在亭子里說話。
白靜好到的時候,雖然已重新拾掇了儀容,但春曉受傷,臉上的狼狽之色是遮掩不住的。
衛酈連忙請她進了亭子,又緊張的問出了什么事。
白靜好看了眼旁邊已經起身的衛陵。
衛陵亦很敏銳,“小妹心情不好,既然白小姐來了,陪她說話解解悶吧。”
白靜好客氣的應著。
衛陵下了臺階,又側身道:“亭中晚風寒涼,別坐太久了。”
衛酈答應不已,見他走遠,才握著白靜好仔細詢問。
白靜好想到上回隱瞞自己被下毒之事她生氣的場面,便沒有遮掩,避重就輕的把嫡母的打算和嬤嬤們的逼迫說了。
衛酈聽了氣急敗壞,說要替她去質問白夫人。
白靜好連忙制止她,這到底是白家家事。
衛酈吩咐侍女帶春曉去太醫院處理傷口,而后壓低了嗓音不解:“沈家的少將軍我見過,與我哥哥關系很好,脾氣溫和。你既與他許親,你嫡母怎么還會想著把你送進宮?現在的太孫妃,可正是沈家的大小姐!”
“我嫡母的心思,你也犯不著去琢磨。”
白靜好語氣無奈,“只是我沒想到她會這么大膽,選在今天這樣的大日子對我動手,若事情不成便打算要我的性命。”
“都怪我,我覺著瓊華臺里煩悶就提前離開去鳳儀宮看望外祖母了。”衛酈面露自責,“若是我沒離開,春曉引了我去,看那兩嬤嬤還敢動手不!”
見她面帶憂慮,白靜好便忍不住問了句:“皇后娘娘鳳體如何了,前不久還招我姑姑進宮來過,怎么今日都沒出來?”
衛酈搖搖頭,只說了句“不大好”也沒多提。
她的心思還在好友的境遇上,想了想道:“你還是隨我出宮吧,省得沈家那邊的人問這問那。對了,聽說你之前住在將軍府,那待會是回沈家還是白家?”
白靜好想了想,答道:“沈家。”
姑父沈銳一直在五明山巡營,等沈世妍出嫁才回京,他今天肯定要回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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