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所謂的程岱的尸身運回來后,許是水泡的厲害,許是那送程岱的車夫和自家主子哥待久了,的確有點兒連相,總而言之,這一具尸身是把青泉山莊所有的人都被騙過去了。
一時間,青泉山莊陷入從未有過的死寂沉悶中。
先是沈鹿出事,而后程岐和程岱被綁架環生,就在以為一切將將安定下來的時候,程岱又溺閉于綏水下游,可謂禍不單行。
采石閣的臥房里,程岐坐在妝臺前,叫青苗他們下去,瞧著鏡中程衍站在自己身后,平靜道:“真不知道那小子怎么樣了?”
程衍挑眉,似笑非笑的說道:“你知道程岱沒死?”
“那具尸體怎么看都不像是老三。”
程岐轉過身來,說道:“他順利脫身了沒錯,只是不知道,他沒回來是去了哪兒,孤身一人,又沒吃過什么苦頭。”
程衍把住他的肩膀:“你放心吧,老三雖然是嬌生慣養長大的,但性子還是很有韌勁兒的,就算一個人在外頭,也能活下來的。”
“只是苦了母親和孟姨娘他們。”程岐無奈扶額,“老三脫險后不肯回來,想必就是不愿打草驚蛇,所以,也只能順著他的意思來了。”
“吉人自有天象。”
程衍坐在那帳床上,拉著她一同過來坐下:“他不會有事的,咱們山莊也不會有事的,你就別再多想了。”
程岐始終是放心不下,轉頭看著程衍,道出了心里的另一層擔憂:“程衍,你有沒有想過,老三不能去任職了,那這個大理寺正的位置,皇上會怎么處置?”
她這么一說,程衍的臉色也驀地肅穆起來,果不其然,正如程岐所想的那樣,半月后,皇帝下令,宣程衍上京任職。
這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一連著,青泉山莊的兩位少爺都要離家。
傍晚用過飯食,程岐回去采石閣,程衍一言不發的跟在后頭,直到進了臥房,才說道:“我可以不去。”
“不去個粑粑。”
程岐猛地轉身,嚇得跟進來伺候的幾人一愣,程衍皺眉,招手讓月盈帶著青苗她們下去,隨即合上臥房的門,說道:“粗魯。”
程岐坐下,說道:“這是皇命,皇命不可違,既然都下詔到了咱們青泉山莊了,你現在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可我這一去上京,就得在那里落腳,怕是不能回來了。”程衍道出他自己的遲疑,“更何況,咱家的產業都在錫平,你也沒辦法和我一起去上京,我可是舍不得你,秋白那邊的話……”
“大哥的性子,是去不了上京的。”程岐遲疑道,“要是把他放在那個虎口狼窩里,他非得被那些老臣給活活撕碎了不可。”無可奈何的看著程衍,“沒辦法,就只能犧牲你了。”
“你舍得我嗎?”
程衍說著,斜靠在她的懷里,難得示弱道:“我不想離開你一個人去上京,陳家和段貴妃都在那里,我豈非是自投羅網。”
“當初老三去上京之前,可沒你這樣磨磨唧唧的。”
程岐推開他的腦袋,苦笑著說道。
“他一個單身狗,當然不知道這異地的滋味兒。”程衍再次賴皮蛇一樣的纏過去,說道,“我可是有媳婦兒的人。”
程岐自然也知道程衍的一去不回,可是都說了皇命難違,她如今知道了皇帝當初的過河拆橋,自然也知道,如果現在的程家再和這個小心眼兒的硬抗,吃虧的還是自己,只得忍痛割愛了。
“你去吧,你是若不去的話,那些企圖殺老三的人,便會知道其中的貓膩了。”程岐拄著下巴說道,“咱們就順著他們的心思走,看看這狗皇帝和陳家,到底想要做什么。”
程衍的神色逐漸轉為凝重,抬頭對視著程岐的桃花眼,拉住她的手一字一頓的說道:“程岐,你可想好了,我這一走,是一定得定居在上京了,或許幾年才能回來一次,你就不怕那上京繁華,大家都生活的極其奢靡,我這樣的家世相貌,身邊太過招蜂引蝶嗎?”
“你招蜂招的是馬蜂,引蝶引的是撲棱蛾子。”程岐很是自信的挺了挺胸膛道,“再者說了,別說是上京,就是放眼整個昌朝,我程岐的長相也得拍到前頭去,你自詡審美苛刻,能降低品味嗎?”
“那你可別小瞧了去,都說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程衍習慣性的挑眉。
程岐不再玩笑,忽而平淡的問道:“那你會變心嗎?”
“當然不會。”
程衍溫柔的將她摟在懷里,將下巴墊在她的腦袋上:“一生一代一雙人,我不需要什么三妻四妾,我只要你,和我一起。”
“有你這句話我就夠了。”程岐擺弄著那人的手指,倒是比自己的更加修長筆直,“記得那首現在詩嗎,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程衍淡笑著看她。
“以前總覺得是假的,現在倒是不得不信了。”
程岐到底也舍不得程衍離開,臉色變得沉重起來:“這里沒有手機一類做通信用,看來,我們也只能寫信了。”
程衍摸著她的發,平靜道:“你放心,我會盡快落腳,到時候咱們再商量接下來的事情,不過最好,咱們都去上京。”
程岐淡淡的頷首:“定下來的話,怕是明年開春就要走了。”
“所以,還有三個月。”
程衍一個翻身將她帶上床去,親吻著她的額頭,笑道:“那咱們就不要浪費時間了,等我去了上京,可是什么都沒了。”
程岐沒有拒絕,摟著他的脖頸,說道:“那小朋友交作業?”
程衍眼中一亮,伸手進她衣內:“學壞了啊。”
程岐笑嘻嘻的翻身騎在他的身上,趾高氣揚的說道:“這就叫近墨者黑了,看我今天晚上怎么收拾你。”
程衍扶著她的腰:“悉聽尊便。”
與此同時,那桌上的卷軸再次亮起,這回寫著。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兩人苦笑。
果然。
這個破壞氣氛的該死卷軸。
這種感覺,就好像有人在偷看自己啪啪啪一樣。
“流年不利啊。”
臥房里,程嵐抱臂站著,目視遠方。
“少爺,夫人回來了。”
小廳里的忍冬說道。
程嵐應聲,出去花廳,瞧見從院里進來的馮宜,那人臉色是憂思過度的憔悴,見到程嵐,艱難的笑了笑:“秋白哥哥。”
程嵐頷首,又問忍冬道:“季家那邊怎么樣了?”
忍冬道:“顧小舅那邊昨兒來消息,說季家的米鋪十家有八家都黃了生意。”停了停,“少爺您這邊的話一傳出去,季家……現在已經被排擠的走投無路了,估計再有幾個月,就要上街要飯了。”
“很好。”
程嵐又道:“到時候,你再去安排一下。”瞥眼馮宜,看似在說季家如何,實際上在暗指,“這季家傷了阿瑤,又害死我三弟,若輕易繞過他去,我怎能對得起程家的列祖列宗,你是說吧,小宜。”
馮宜現在每日懸心,這樣殫精竭慮的狀態下,整個人都不如從前漂亮端莊,聞言渾身微抖,然后才道:“秋白哥哥說得對極了。”
“好,去看看阿瑤吧,幫她擦擦身子。”
程嵐道。
馮宜頷首,剛要轉身過去,卻又被程嵐拉住胳膊。
回頭,程嵐笑的深邃,說道:“記得洗澡。”
這四個字,已經算是兩人之間要行房事的暗語了,從前馮宜聽著那是心花怒放,現在聽著,實在是沒有感覺,立刻說道:“我……秋白哥哥我好想要來葵水了,所以……”
忍冬見狀,閃電般的出去了。
程嵐上下打量馮宜一番,勾唇輕笑:“你沒有。”
馮宜只覺得悲戚,嘴唇輕顫兩番,拼死擠出些笑來:“知道了。”
自打程衍決定去上京之后,日子便過得火箭般快,轉眼間就到了明年的三月份,啟程的日子臨近眼前。
因著程岱的事情,顧氏等一行長輩都有些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根本不想讓程衍去上京犯險,那里無依無靠的,怕是去一段時間,程衍得讓那些老狐貍啃咬的別說骨頭,怕是渣滓都剩不下。
但說來說去還是那句話,皇命難違。
都說君要臣死。
程衍也只得準備啟程。
這次吸取程岱的教訓,剛好開春綏水整條江都開化了,程衍便走水路,另有顧杭派人在暗中照顧,想必上京一路,應該沒什么問題。
程岐思忖著,狗皇帝和陳家人應該也不會再下手了,畢竟同樣的招數第二遍便會失效,后者不知,但前者,既然顧忌著程家,那如今程家長房被分拆四散,他應該也能稍微放心下來。
三月初七,程岱正式啟程。
山莊門前,有不少百姓的再看熱鬧,喬二哥將他們都趕走,隨即吩咐旁邊的人,一起將行李搬上馬車。
“你有武功傍身,我倒是不擔心的。”
顧氏皺眉道:“但你也得小心,小心駛得萬年船。”
孟姨娘也在一旁囑咐道:“就是,而且我告訴你,除了辛夷白果之外的伺候使喚的人,你都不能全信,有些話,也只有心腹能說。”
程衍點頭,然后看向人群后的程岐,眾人見勢讓開,給這小兩口一些單獨相處的時間,也是難為他們,成親才一年多,就要兩地。
“小岐。”
程衍摟住她在懷里,低頭道:“在家照顧好自己。”
“你也是,在上京要好好的。”
程岐摟著他的腰,這樣當街抱著,因為是相別的夫妻,遂也沒人覺得有傷風化,倒是有覺得可憐可嘆又可悲的。
果然事事多舛啊。
“話別不多。”
程岐松開雙臂,抬頭溫笑道:“走吧。”
程衍點了點頭,轉身上去馬車,臨了邁腿,抬頭瞧了一眼這碧空暖陽,忽而想起一句話來,看向程岐。
“明年春暖花開之日,就是我們再會之時。”
說罷,利落的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他這樣果決也是好的,磨磨蹭蹭最后更傷心,只是程岐想著程衍的那句話,低頭輕笑一聲,但愿如此。
程岐想著回頭,正好瞧見不遠處的馮宜,微皺眉頭,這人可比從前要狼狽多了,雖然衣著仍舊板正精致,但神態卻極度疲倦,而且從那瞳孔和呼吸頻率可以感覺出,這人有點兒歇斯底里的前兆。
“你沒事吧。”
程岐順嘴就問了一句。
這兩人當初可是敞開天窗說亮話的撕了一逼,所以成親后,也沒說過幾句話,這時程岐突然發問,馮宜愣了一下,然后搖了搖頭。
顧氏也皺眉道:“小宜,你這臉色可是太差了,要不要派人去咱家的藥坊請周老郎中給你號上一脈啊。”
“不比母親勞心,只是春日里多困罷了。”
程嵐說著,拉著馮宜先行回去了。
“這臭小子,多說一句話都不行。”孟姨娘抱怨道。
“罷了,隨他去吧。”
顧氏瞧著,平靜的對眾人道:“都回去吧。”
“是。”
一行人應聲道。
“阿岫。”
忽然有人喚道,程岐回頭見是蔣小王爺,那人輕笑,她便對月盈囑咐了幾句,走去那人身邊,兩人說了一會兒,便去了黃金園。
進了那涼亭里坐下,這也算是黃金園的VIP座位了,蔣小王爺對程岐淡笑道:“宗玉走之前,特地找過我,讓你好好照顧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
程岐笑道:“他太杞人憂天了。”
“不,說的不是這個。”蔣小王爺的臉色逐漸沉穩下來,“近來極北地的夷人微有動亂,怕是流年又要不太平了,所以等宗玉在上京那邊兒穩定下來后,你便將這四莊產業變賣了,將那子礦交還,舉家去上京和他匯合吧,不管什么,都沒有一家人在一起重要。”
程岐聽著這話,看來蔣小王爺知道些內情,畢竟關于那長生不老藥與人肉中九霄花的事情,這人也有一腿。
只可惜,正如那陳家大爺所說,蔣小王爺還不知道,殺害自己親爹的正是皇帝,他們父子倆,始終是被人利用。
程岐不敢告訴他。
瞞在鼓里,蔣小王爺好歹還能快樂些,在這種時候,謊言要比實話更加善良,她想了想,又道:“這么說來,這幾個月來,咱們綏北四州不停的征兵,也是事出有因了,看來真的要打仗了。”
“恐怕如此。”
蔣小王爺又道:“而且,一旦打起來了,首當其沖受害的就是這綏北四周,姐姐和我說過這件事,我們已經打算離開錫平了。”
“搬走的事情,程衍和我說過,我也在考慮。”程岐道。
“你們有打算就好。”
蔣小王爺說道:“只怕到時候事出突然,你們措手不及。”
程岐更覺得這人話里有話了,但是沒有繼續問,既然現在從陳家大爺的族里知道這人是皮下有內容的狐貍,她只是擠笑兩聲。
“你和縣主什么時候動身?”程岐又問道。
蔣小王爺道:“明日。”
“不是答應程衍會照顧我嗎?”程岐故意打趣兒道。
“那你需要我照顧嗎?”
蔣小王爺笑著反問。
好像出了寵姐那檔子事后,蔣小王爺的性子就沉穩了許多,程岐沒有跟他繼續鬧,只是搖了搖頭:“當然不需要。”
停了停。
“帶我向縣主問好。”
“嗯。”
“二爺,這是陳家大爺來的信。”
云樓里,譚白將一封信交給程云杉,那人瞥眼,瞧見那信封口已經被人打開過了,便說道:“他在信上都寫了什么?”
譚白平靜道:“那陳家大爺說,二爺這次的計劃太過冒險,如果只是想要對付他們長房的話,還是徐徐圖之為妙。”
“徐徐圖之?”
程云杉不屑輕笑:“我看,就是這陳老大自己怕了。”緩緩起身往出看了看道,“程衍如今正式任職了那大理寺正,聽口風,那人做的還不錯,而程岐當家,進展也不錯,那程嵐還娶了馮宜,雖然得罪了那遼豐刺史,但是得到了馮司馬的支持,既然如此,以長房如今的勢頭,再有個一兩年,闔錫平誰還能是他們的對手。”
“等?”
程云杉繼續冷哼道:“現在我們二房最缺的,就是時間,絕對不能看著長房繼續做大了。”一指譚白,“你去回信給陳家,就說我已經等不了了,要是拿咱們二房當親家的話,就幫我這個忙。”
譚白見狀,無言的點頭離開。
出去國公府后,在府門口碰到了譚丕,父子見面是冷淡的,前者道了一句爹,后者頷首,低聲謹慎的問道:“如何?他怎么說?”
譚白將那封信隨意的揣進袖子里面,面色浮出些許輕挑來:“蠢物一個,爹,你說的沒錯,這程家的兄弟三人沒有一個聰明的,程云央過于冒進而不會暗藏鋒芒,程云奪又不會識人,只想著怎么討好老子娘的換新,至于這個程云杉,更是自大妄為,最為可惡。”
“這是好事。”
譚丕再次頷首道:“你就按照他說的去辦吧。”
譚白應聲。
“對了。”
將出門檻的時候,譚丕又叫住她道:“你和程姝的婚事。”
譚白回頭,靜等親爹開口。
“程嵐下了死手,季家已經倒了,程姝已經一文不值了。”
譚丕不緊不慢的說道。
“如果需要,我可以再娶別的正妻。”
譚白仍是那句話:“程姝,我一定得娶她。”
“姑娘,明玉公子來了。”
臨溪臺的臥房里,程姝聽著外面有人道,不知為何,她現在一聽到譚白的名字,就有些害怕,但不等考慮,那人就推門進來了。
“明玉。”
程姝有些小聲的抬頭喚道。
譚白輕笑,不管怎么說,除去太過生氣之外,譚白從未對她動過一絲一毫的粗魯,也從沒有惡語相向,他坐過去旁邊,拉住程姝有些冰涼的手,說道:“事情辦得及,沒能讓你風風光光的嫁給我。”
程姝沒有說話,事到如今,她已經不想嫁給譚白了,但這人和譚丕合伙算計了自己爹之后,身價在錫平倍增,頗有一席之地。
更何況,如今程云奪死了,季氏和程銘又逃去了舅舅家,而舅舅家又被程嵐逼的日漸傾頹,似乎,嫁給譚白,是眼下最好的抉擇。
再者說了,她如今,還有選擇嗎?
若說從前,不考慮去攀皇家的高枝時,程姝最想的,就是嫁給譚白后,兩人遠離這些凡俗的規矩,但現在,撕下偽善的面具,她要嫁給逼死自己親爹的仇人,而這是唯一的出路。
“沒關系。”
程姝打碎牙齒往肚子里咽:“能嫁給你,就好。”
“玉兒,你放心。”
譚白說著,摟住她略微顫栗的身子,說道:“我曾經說過,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從前如此,現在更是如此,我絕對不會食言的。”
“我知道,我從來……”
程姝強迫自己抱住他的身子:“我從來都沒懷疑過你。”
譚白很滿意她此刻的識時務,拂袖落上那臥房的門閂,當然,他也不擔心那些女婢們會不長眼睛的闖進來,便道:“玉兒。”
程姝知道他想要做什么,輕應一聲,便隨著他躺了下來,譚白的動作亦如往常般輕柔,甚至有時會讓程姝陷入遲疑和迷糊,想著爹爹的死或許是一場夢,譚白從來都是溫潤玉般的。
“嘶——”
身體的刺痛讓她稍微回過神來,自打破身之后,這是兩人第二次行房事,譚白還好,程姝卻仍有些不適應,微咬牙道:“明玉。”
“是我不好。”
譚白吻了吻她的唇角,強迫自己不要那么急切,輕輕的摟住她的背坐起身來,附耳說道:“玉兒,我愛你。”
這一聲我愛你本該聽的感動,但是進了程姝的耳朵里,那人的身子狠狠的顫了一下,她臉色很不對,只得死死的摟著譚白,那人眉間微微皺起來,然后又松開,回摟著她:“玉兒,你怎么了?”
程姝搖了搖頭,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紅了眼圈兒。
“玉兒,你若是不想的話……”
“沒關系。”
程姝說道:“我沒事。”
譚白聞言,眼底閃過些許漠然來,然后道:“那就好。”
《》情節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節與文筆俱佳的小說,U小說提供第261章程衍去任職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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