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她的天下,那他守護這些,還有什么意義?
“我不難過。”李瑞清答道。
他回答得很簡單,簡單到只有寥寥數字。
“可是我會難過。”趙向零道。她起身,隔著桌子抱住李瑞清的肩胛,“瑞清,不要去做這些,我心里很不舒服。”
李瑞清單手回抱她的腰,淡淡道:“那就不要去想,將這件事交給我就好。”
白費口舌,他仍舊沒有改變心意。但趙向零并不氣餒:如果他的想法真的那么容易改變,那他就不是李瑞清。
“瑞清,你和我是相等的,你看不得我受苦,我又何嘗忍心你以身試險?”
趙向零輕嘆,閉眼低頭靠在他肩頭:“真的,別再錯下去,我會害怕,我會睡不著,瑞清,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李瑞清原本緊鎖的眉頭松開,聽得趙向零后半句話心軟得一塌糊涂。總覺得內心有一處被擊碎,塌垮再也拱不起來。
“瑞清,那解藥不過能暫時緩解胎毒,不能治根本,我們只要拖一年等爹娘回來,就能解決這件事。”
抬頭,趙向零道:“我們就等半年,好不好?”
“會很難受。”李瑞清垂眸,沒有說好或者不好,顯然已經有了動搖,“你還記不記得上回?”
上回發作之時,她的臉色白的嚇人。
瞧他眼神又逐漸清明,趙向零忙接道:“上次是不知曉原因,你好歹也被稱作醫仙,總該有自己的辦法。不過半年而已,還剩五回,瑞清,你可以的,信我。”
李瑞清仍在猶豫。
“瑞清!”趙向零站正,“我最不希望的,是你聽命于玄音,你說過,你只聽我一個人的話,你現在是想要食言么?”
“事從權宜,我......”
“事從權宜?”趙向零提高了聲音,“李瑞清,如果真的事從權宜,我們現在還是分道揚鑣的好。你是左相,我是皇帝,我們這輩子都沒有可能!”
如果凡是都要講究一個權宜,那她和李瑞清就根本不應該在一起。
李瑞清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他立在那里,竟給人種孤立無援的感覺。
趙向零偷偷瞥他,不知道他究竟還會不會堅持他自己的主意。
這是她最后的殺手锏,如果李瑞清還堅持要和玄音合作,她也沒有辦法再勸。
好在,李瑞清并沒有再堅持下去。他道:“好。”
趙向零松了口氣。
她知道,火語能來找自己,說明他已經對李瑞清的決策表示懷疑,而連火語都這樣,其他人就更不用說。
李瑞清可以不顧及他自己,但趙向零做不到。
她不能眼睜睜瞧著玄音將李瑞清推進萬劫不復的境地。
其實玄音要做什么,已經很明顯。他就是想要先扳倒李瑞清,再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而自己,豈能隨了他的愿?
“我很高興,你還能聽我一句勸。”趙向零道,“其實這樣就對了,你干什么要被他威脅?我早就說要殺掉他一了百了,你當初就是不聽,這下好了,給自己惹麻煩了吧?”
李瑞清白她一眼。要是殺了玄音,會比沒有殺他更麻煩。
趙向零當然知道,但是她口頭上是不會承認的。
望著李瑞清,趙向零又高興了起來:“你到時候吩咐下去,別再搭理他了,咱們兩個商討商討,如何將那十萬軟皮鼓搗出來......”
“已經處理好了。”李瑞清道。
“啊?”趙向零抬頭,略有震驚。
李瑞清搖頭道:“我的意思是,十萬軟皮已經備好,你不用操心。”
趙向零更震驚了。
十萬軟皮,那可是十萬軟皮!這才多久的功夫,他就告訴自己準備好了?
不到一天的功夫,他就已經準備好了?
這又不是紙,哪里能這樣快?
瞧出她的震驚,李瑞清不禁帶上了些笑容:“你以為,司寇黎為什么要尋我。”
不就是因為他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拿出這一批東西出來么?
趙向零哽道:“瑞清,朕,似乎一日內拿不出這樣一筆軟皮?”
物資方面,趙向零知道的沒有李瑞清多。
“嗯,沒有一個月,你調不出這樣一批軟皮。”瞧見趙向零的喪氣樣子,李瑞清忍不住笑出了聲。
趙向零垂頭,剝剝手指比較了一下一個月和半天的差距,感慨道:“瑞清,原來朕真的這么窮。”
她還不如李瑞清一成的物資,這是不是太過分了?
李瑞清笑著解釋道:“是調用,你倉庫里有的東西,運出來要經過一道道審核,自然就慢了。”
要知道,單是軟皮,就有幾個部門聯合管理,這一批審程序,就須得七八日。
“那倒是,有些時候宮里頭確實比不得江湖勢力自在。”趙向零釋然,“你打算以什么身份去和司寇黎約談?”
想要成這筆生意,當然不能用劍影閣少閣主的身份。
要知道,玄音可是知道李瑞清這層身份的,要是他知道是李瑞清給他提供這十萬軟皮,怕是當場就得給他退回去。
“你留在這里等我?我同他約在今夜商議此事。”李瑞清溫柔地將趙向零臉側碎發撫在耳后,輕聲道。
“我要一起去。”趙向零搖頭笑道,“劍影閣應當沒有什么少夫人不能見人的鬼規定罷?”
要知道,當初夏溶月可是拋頭露面慣了的,他們父子兩個可沒有人說她不好。
“自然。”李瑞清笑道,“你這個性子,哪里坐得住?”
這分明是在說自己剛剛偷偷跑去屋子外頭聽他的墻角。
趙向零將臉一拉,瞪他道:“那是,不過我覺得比起你的裝腔作勢要強上那么一丟丟!”
李瑞清:“......”糟了,他就不該招惹這個極其記仇的小女人!
司寇府位于連城的中心地帶,三進三出,有兩個花園。其中一個花園里頭有座湖泊,叫做通天碧水,連接外頭的護城河。
通天碧水之上有座九曲亭,此刻正有融融暖香,熒熒燭火。
青紗軟帳,將湖風擋在亭子外,免得打擾了里頭人的興致。
趙向零抱著暴君坐在軟墊之上,旁邊李瑞清正在與司寇黎對酌。
舞女薄杉之下藕臂微露,透出一抹白,誘人犯罪,可惜無人欣賞,只有暴君偶爾喵兩聲,打亂了絲竹樂聲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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