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后,傅淵等人就得離開了。
李淮軒不舍得喬允清,和她在一旁說了好一會兒話,難舍難分的樣子,讓傅淵等人簡直不忍直視。
許茹坐在后座上,呆呆地看著窗外的兩人,他們拍拖一年多,還如此如漆似膠,想來她是沒機會的,可她也不知道哪根神經不對,就是不愿死心,默默地愛著,默默地等著,總覺得總有一天,他們會有分開的時候,期待著那一天來得不會太遲。
往后兩年,李淮軒變得愈發獨立成熟,學業優秀,獲得申請美國碩博連讀的機會,可把趙蓮高興哭了,看到他們郎才女貌,不再反對他們在一起,李淮軒的奶奶更是喜歡喬允清,經常在李淮軒的耳邊念叨著她。
令許茹沒想到的是,在大四這一年,李淮軒和喬允清分開了,大跌眼鏡的同時,也幸災樂禍著。
S大的大四學生修完學分的,可以出校實習,并著手準備畢業論文。李淮軒是學醫的,本科要讀五年,大四還有不少專業課和實驗沒有完成。
喬允清找了家律所實習,兩個月不到,便不知所蹤了,不去律所,也不回學校。李淮軒急得滿世界找人,每天守在她宿舍樓下等人,找不到,便去到她家,在旅館住了一個星期,也不見她家中有人,最后卻收到了她發來的短信:分手吧,別找我!問都不問他是否同意,短短六個字,將他們之間三年的愛寫上了句號。
那一刻,李淮軒恨透了喬允清的絕情,她怎么能說分手就分手呢?當初明明是她說的,無論發生什么事情,死也不放開她的手,也是她說的,以后要陪他走下去,給他一個家,這才多久,她就這樣言而無信。
一個月后,李淮軒筋疲力盡地回家,每天過得渾渾噩噩,不去學校上課,飯也不好好吃,半個月不到,學會了抽煙,整個人看起來疲憊而頹廢。
許茹拿到了實習的第一份工資,打算請他去吃飯,無論她好說歹說,生拖硬拽,李淮軒就是不肯出門半步,看到他如此墮落,許茹難過得想哭,是的,她還是放不下李淮軒,哪怕知道他心里只有喬允清。
許茹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坐在地上,熟稔地吸著煙,空氣中散發著濃濃的煙草味,桌面上放有不少七倒八歪的啤酒罐,他以前從來不抽煙的,他也不喜歡喝酒,也從沒有這樣失魂落魄過,她現在所看到的李淮軒,和她所認識的那個干凈愛笑,溫暖陽光的男孩簡直判若兩人。
喬允清的出現,改變了他,也毀了他。
許茹從來沒想過李淮軒會耗盡生命地愛著喬允清,她的一舉一動,牽動著他的喜怒哀樂,既可以讓他歡欣鼓舞,也可以讓他自甘墮落。看到這樣頹廢而又痛苦的李淮軒,許茹恨透著喬允清。
“你們到底怎么了?”許茹雖然巴不得他們能分開,可她卻無法忽視李淮軒的痛苦。
李淮軒垂下略帶滄桑的臉龐,看不到他的眼睛,也不知道他幾天沒剃胡子了,下巴胡渣看起來扎手,頭發也有些凌亂。
“她不見了,我找不到她……”也不知道多久沒有開口說話了,李淮軒嗓子干燥,聲音聽起來沙啞。
“好好的一個人怎么會不見呢?她會不會發生什么事情了?”許茹耐著性子安慰道。
“不知道!”李淮軒吐著煙圈,眼神充滿了失望,“她什么都不和我說!”
“要不我陪你去她家里看看?”
“沒用!”李淮軒急躁地抓著頭發,“我去過她家,等了一個多星期也不見她家人,我問過她身邊的朋友,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報警呢?”
李淮軒苦笑地搖搖頭。她不是消失了,她只是不想讓他找到而已,任由他想破腦袋也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需要走到分手躲著他這一步。
許茹詞窮,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滿眼疼惜地看著他。
李淮軒將燃盡的煙頭抿掉,從桌上拿過一瓶啤酒,許茹見狀,上前拿過啤酒,怒道:“她如此無情,不值得你這么死心塌地地對待,別想她了,這世上有那么多好女孩……”
“還我!”李淮軒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許茹轉身將啤酒倒進馬桶里,李淮軒不在意,起身去冰箱又拿了一瓶,許茹上前搶過,心疼道:“李淮軒,你振作點,好不好?喬允清根本就不愛你。”
李淮軒無神的眼睛呆呆地看著許茹,“你再說一句?”
“你醒醒吧,喬允清根本不愛你,她要是愛你,怎么忍心傷害你?這份感情,你為她付出的遠遠比她多。你捫心自問,這些年,她為你做過什么?哪一次不是你在遷就她?你愛她愛到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嗎?”
李淮軒無力地坐在沙發上,雙手痛苦抱頭,心隱隱作痛,轉瞬紅了眼眶,微微閉上眼睛,眼淚噠吧噠吧地落在地上,一滴兩滴,散落成團。
認識李淮軒那么多年,這還是許茹第一次看到他哭,哭得凄慘悲涼,心疼得窒息,顫抖著手放在他的腦袋里,為什么他們都要愛得如此卑微呢?
李淮軒不甘心如此,喬允清憑什么闖入他的世界,將他的世界擾得一團糟,就一走了之。
回到學校,李淮軒找到陶知逸,質問道:“喬允清到底在哪?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我要知道,我能不告訴你嗎?
陶知逸頭疼地看著李淮軒,這已經不知道是她第幾回說對他說不知道了,她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聯系上喬允清了,她心里也很著急,“我要是知道,我能不告訴你嗎?”
“連你也不知道,她會去哪?”李淮軒無力地抓著頭發,眼底一片黯然。
陶知逸沉默了一會兒,忍不住心疼李淮軒,心里怪嗔著喬允清的絕情,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需要走到分手這一步?
既然非要分開,為什么連告別也不說得委婉些呢?
李淮軒目光渙散地看著陶知逸,問道:“她會回來的吧!”
陶知逸偏過頭道:“或許吧!”
“那我等她,我就不信她不畢業,不要文憑了。”李淮軒語氣頓了頓,目光蒼涼,繼續道:“你要是聯系上她了,記得帶句話給她,她欠我一個解釋,否則我會一直等著,看誰能耗得過誰。”說完,轉身離去。
陶知逸怔在原地,看著他離去的側影,拍了張背面,發到喬允清的微信上:你再不出現,李淮軒就要崩潰了。
等了一會兒,又發了一條短信:你當真要這么狠嗎?到底發生了什么?
直到凌晨,喬允清才回了消息:別問,求你了!
陶知逸看到消息后,心中隱隱作痛。
半年過去后,大四的學生回校答辯、拍畢業照。
李淮軒留在學校,經常跑到法學院,關注著法學院畢業動態,他看到了喬允清的論文題目,賭喬允清會回學校拍照答辯。
法學院畢業答辯前三天,李淮軒在醫學院的實驗室帶大一新生做實驗,因新生不規范操作,在冰箱里放入丙酮等化學物品,造成醫學事故,李淮軒被炸裂的冰箱炸傷了,先后被送到校醫室和醫院治療。
在醫院住了三天,李淮軒想辦理出院手續,回學校等著她。
許茹過來陪床,看到他要下床,攔住了他,“醫生說你吸入了有毒物質,還要觀察一段時間。還有你的腿上沒好利索,你不能走……”
“我急事要回學校一趟!”李淮軒不管不顧地推開了她,一瘸一拐地走出病房。
許茹急著上前,擋在了病房門口,怒道:“你都這樣了,你還回學校干嘛?到底是你的身體重要還是學校的事情重要。”
李淮軒看著許茹,語氣堅定道:“別攔著我,我今天必須要回學校一趟!”
“不行!”許茹緊咬唇,倔強道:“要走可以,除非你從我身上踏過去。”
李淮軒將許茹推開,許茹身形不穩,踉蹌了幾步,撞到墻壁上,瘦弱的肩膀被撞疼了。
“對不起!”李淮軒歉意地看了許茹一眼,爾后,轉身離去,剛走出兩步,趙蓮站在他跟前,氣勢洶洶地看著他,“回去!”
“我學校有事,我得回去一趟!”李淮軒拖著受傷的腳,繞過了她。
后面的醫生和護士忙不迭地扶著他,將他拽回病房,趙蓮和許茹跟著回病房。
“你體內吸入的有毒物質還沒有清洗干凈,還不能出院。”中年醫生苦口婆心道,“枉你也是學醫的,就這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嗎?好好呆著!”說完,醫生帶著護士離開了病房。
李淮軒看向趙蓮,苦苦乞求道:“媽,我就回去一天,我辦理完學校的事情,我就回醫院來。”
“小軒,我把話就撂這里,今天你要是敢走出這扇門,我跟你沒完。”趙蓮冷若冰霜道。
“媽!”李淮軒痛苦喊道,“我想再見她一面。”
“夠了!”趙蓮怒道,“她都這樣對你了,你怎么就這么死腦筋呢!”當初她就不同意他們在一塊,后來看到李淮軒成績優秀,越變越獨立,她才不再插手他們之間的感情,沒想到,才過去了兩年,喬允清拋棄了李淮軒,李淮軒卻為了她要死不活的,作為一個母親,她實在看不下去。
“允清一定發生了什么事情才會這樣的,你讓我見一面,成嗎!”李淮軒痛苦乞求著,今天是他找到喬允清的唯一機會了,錯過了這次,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見到她,他迫切地想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半年來一點消息都沒有。
趙蓮拉開一把椅子坐下,語氣柔和道:“小茹,今天辛苦你了,我來照顧他就好,你有事就先忙吧。”
許茹看了一眼李淮軒,轉身離去。
“小軒,我給過你們機會!最后你們還是分開了,這沒什么大不了,你不能因為她而一蹶不振,你的未來還很長!我說過,你們這個年紀的愛情不會長久,一點點小挫折就能讓你們崩潰。”
見趙蓮一點情面都不給,李淮軒躺在病床上不說話。
趙蓮長嘆了一口氣,道:“美國那邊的學校申請已經下來了,等你病好了,把學校的事情弄好,放松一下,再過去那邊,那里是你新開始的地方,忘掉喬允清帶給你的不愉快。”
李淮軒死心地閉上了眼睛。
“小軒,媽也年輕過,情竇初開的時候也喜歡過,可最后還是分了?那僅僅是喜歡,不是愛,喜歡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愛是既能同甘也能共苦。生活還得繼續,你不能一直這樣自甘墮落,一蹶不振,聽媽的話,這世上就沒有放不下的人和事,將來你會遇到許多比喬允清更好的人,好嗎?”
再好,也不是喬允清啊!
李淮軒心如死灰,將趙蓮的話當做耳邊風,他這個年紀了,什么樣的大道理沒聽過?可大道理是一回事,他想怎么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想按照自己的內心想法去做。他愛喬允清,他清晰地知道,他不想和她分開,他愿意與她同甘共苦,可喬允清呢?
看著窗外被風吹得颯颯作響的樹葉,時間一點點地逝去,李淮軒一點辦法都沒有。
此時,S大校園內熱鬧沸騰,四月芳菲,萬花吐蕊,法二班的畢業生穿上了學士服,站成幾排,將手中的學士帽拋到半空中,嘴里喊著茄子,笑開了花。
喬允清掃了一眼周圍,不見李淮軒的身影,望著鏡頭,眼眶盈滿了淚水,她痛恨著這一刻的到來,卻不得不好好地和過去四年道個別。
拍完照后,陶知逸將手中的鮮花奉上,看到半年未見的喬允清,心莫名一頓,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喬允清變得異常清瘦,如同紙片人般,似乎輕輕的一陣風,便能將她掀翻在地,這半年,她到底經歷什么了?為什么將自己弄成這幅模樣。
“畢業……”陶知逸語氣頓了頓,‘快樂’二字她說不出口,畢業代表著分別,分別怎么可能快樂呢?于是,改了口,誠心道:“祝你前途似錦!”
“謝謝!”喬允清微微一笑,露出蒼白的笑容,“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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