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過雨才多久，怎么又下了？”綠蘿被乍然響起的雷聲嚇了一跳，回頭看著窗外的雨抱怨道。

出來的時候還有些太陽。

“時辰尚早，我們等雨停了再走吧。”蘇蓮珊道。

這瞧著怕是沒法子繼續逛了。

好在是在茶樓，有茶有點心，打發些時間也容易。

樓中原本準備走的茶客一看這雨便也坐了回去，添了幾個茶錢，讓說書的老先生繼續講下一段故事。

熱鬧蓋過了外頭的雨聲。

“小姐，要不奴婢上二樓去看看能否跟人換個雅間吧。”綠蘿道。

就這么一會子功夫，從外頭進來了不少躲雨的人，大堂里幾乎擠得滿滿當當，二公子去了一趟茅廁的功夫就有人上前問她們能否拼個桌子。

沒瞧見她們這里這么多人么？

“不必麻煩，等雨小一些我們便走了。”姜傾傾捻了一小塊點心慢慢咬著。

人多的地方他人才好辦事，往清寂的雅間里一坐，光天化日，尾巴如何跟得上來。

“四妹妹。”

去了另一側更衣回來的姜澤站在樓梯處沖她們的方向招手。

作什么？

姜傾傾聞聲回過頭去，以眼神詢問。

奈何隔了有些遠，姜澤看不清，見她們不動，便擠過驟然多起來的人群。

“我在樓上跟人換了個雅間，咱們上去吧。”他拍了拍身上被人蹭上的水汽說道。

姜傾傾伸出去拿點心的手略微一頓。

“不用了罷，”眼下坐的這一桌在靠窗的角落，蘇蓮珊看著與她們隔著人海的樓梯，“瞧著過去也不太容易，我們不如就在此處等著。”

雨下得突然，這一處顯眼的茶樓成了最佳的避雨之處，不少人急急忙忙的奔了進來，此時已經人滿為患。

茶樓掌柜眉開眼笑的讓小二推出了樓里新鮮出爐的姜茶。

“我可是花了一兩銀子，不去豈不是白送給人了。”姜澤道。

這角落眼看都沒下腳的地方了，出來的又都是姑娘，總不能讓人擠著。

“哇哇...”

厲柔手里抱著的孩子突然哭起來，引得方才進來的幾個小娃娃也驟然哭鬧，起伏有致，比誰的嗓門大似的。

本就嘈雜的大堂里更加吵鬧，絲毫看不出本是個雅致的茶樓。

厲柔連聲哄著，卻不得效用，略不好意思的看向幾人。

“去樓上。”姜傾傾擦掉手上碎屑起了身。

不遠處。

一瘸一拐的人影停下步子，站了一會兒后轉了個方向，去柜臺前重新要了一壺茶。

“世子爺，咱們在這里盯著也看不見啥呀，要不小的進去？”

茶樓對街的一間成衣鋪子里，安和透過窗戶望著茶樓的方向低聲道。

這突然進去這么多人，萬一出了什么亂子四姑娘和二公子應付不及怎么辦？

誰知道那曹武還有沒有同伙。

一身灰衣的何寬從邊門進來，佩刀被布條裹住。

“我讓幾個兄弟趁人多時混進去了。”

不是跟得太緊的話應當不會被發現。

祁衍負著手，瞇了眼睛看向被煙雨籠罩的茶樓。

大雨已經下得磅礴，幾乎到了影響視線的地步，天色黑得似要入夜。

倒是讓曹武反占了天時地利人和。

“曹武很可能會今日動手，周圍的人手都布置妥當了？”

“除去其他盯梢的人和派去平谷縣的，剩余六十人都在此處，只要姜姑娘手上的信號煙一出，一只蒼蠅也不會讓他飛出去。”何寬應道。

“除了抓人，別讓那幾個姑娘出了差池。”

“大人放心，屬下已吩咐下去，先以自己人的安危為重。”

何寬心中微凜，畢竟有一位是將軍府的姑娘，鎮北大將軍若是鬧將起來，等閑人可鎮不住。

祁衍頓了頓，看著外頭的大雨，濕氣透過窗戶迎面撲下來：“姜四那病秧子受不得寒，你們盯緊些。”

“是！”

何寬領命欲走，外頭一個匆匆忙忙的腳步聲突然腳下一拐鉆進了鋪子。

“掌柜，我家姑娘的衣裳可做好了”

人方進門，未等收起傘，清脆的聲音就連珠似的響起，又在末尾處戛然而止，險些咬到舌頭，片刻后才吐出剩下的半個字。

瞧著鋪子里幾個豐神俊朗的男子，又看向他們身后姹紫嫣紅的各色衣裙。

應當不是她走錯了。

這是家成衣鋪子沒錯，專做姑娘的衣裙。

女掌柜戰戰兢兢的從后面探出腦袋：“萍姑娘來了，你訂的那件衣裳還有兩日才能成，后日再來取吧。”

“那掌柜的緊著趕一趕，我家姑娘等著用呢。”被稱作萍姑娘的女子狐疑的看了眼那頭站得跟雕塑似的幾人，撐著傘又鉆進了雨里。

茶樓二層雅間，幾人已經喝完第二壺茶。

雅間的門只用了一道竹簾隔開，透過拉起一半的竹簾能瞧見下頭大堂內。

此時也只能看見黑壓壓的一片腦袋，說書先生都懶得費口舌說故事了。

這般吵鬧，說了他們也聽不見。

厲柔抱著小娃娃喂了半杯蜜水，倒也不哭鬧了，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沖她們傻笑。

“看來是餓著了。”蘇蓮珊伸出去一根手指，被小娃娃緊緊的攥在了手心。

不管她與修遠哥哥和厲柔之間是何糾葛，對于這個孩子，她奇異的恨不起來。

“就算將她放在府中，我家下人也自會看顧好她，你不必連上街也帶著她出來。”她垂眼對厲柔道。

厲柔抿了抿唇：“我知蘇姑娘是個好人。”

若不然也不會收留她。

對于這幾個姑娘之間的事，姜澤不甚清楚，今日是來陪著付銀錢的，便只管悶頭喝茶。

雅間里靜了片刻。

厲柔不自在的動了一下坐姿，看了眼姜傾傾。

最后還是小心翼翼的對蘇蓮珊道：“能否幫我看顧她片刻？”

為了讓自己不太過緊繃而顯出異樣來，她飲了不少茶水。

蘇蓮珊一愣，下意識的接過她遞來的小娃娃。

“你陪她去吧，小心些。”姜傾傾吩咐綠蘿。

“那小姐您別亂走。”綠蘿丟下手里的瓜子，拍了拍手。

厲柔道了謝。

兩人一前一后的低頭避開竹簾出了雅間，茶樓里有專門給客人更衣的地方，離著有些遠。

姜澤將茶碗擱下也起了身。

“我看這雨一時半會兒怕是停不了，我出去找輛馬車，早些回去。”

這陣勢看著要下到明天去，茶水都喝飽了。

“也好，二哥記得去同掌柜討一件蓑衣。”姜傾傾應道。

“你們都別亂跑，在這等我回來。”

姜澤一邊說一邊掀了竹簾，片刻后便下了樓。

突然離開幾人，雅間里一時只剩下了姜傾傾和蘇蓮珊、蘇蓮珊的侍女玉翠還有那個小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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