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一宿無夢,早上起來,增壽在順子伺候下慢慢梳洗著,忽然就聽著一陣喧嘩,增壽含水吐了嘴里的青鹽,冷笑道:“王爺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開始鬧騰。”
話音剛落,門被人一腳揣開,誠親王怒氣沖沖站在門口。
增壽舉著手,正讓順子擦臉,看到誠親王一臉怒氣,笑道:“這一大早,誰招惹了王爺?”
“提督府傳你!你又做了什么壞事?”
誠親王見他一臉無所謂,氣不打一處來。馬上就要把這瘟神送到江南去了,他剛松口氣,岑家哪是好相與的,稍微不慎就難以活著回來,將這禍害送走,真出了事那也是為國盡責,哪想到沒等出京他又惹事!
增壽心知一定是昨晚的事情,那邊需要自己去協查,他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面上完全不顯,也不多解釋,笑瞇瞇地撣著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應聲道:“是啊,我這人做的一定都是壞事,給王爺添麻煩了。”
說著理了理鬢角碎發,走到門口沖誠親王一拱手:“這就和王爺告別。”他一臉淡然,誠親王盯著他,剛要開口,增壽又說:“王爺這段時間和兩宮太后的交惡,為我這樣的紈绔讓提督府的人久等可容易落人口實,若是再來個怠慢的罪名,夠御史臺那些人咬上一回的。”
誠王爺早上起來就聽人來報說提督府的人來提增壽,他本想在增壽離京時演一出大義滅親給岑大帥做個樣子,這正是要瞌睡就扔來個枕頭,當即就沖向增壽的院子想和他吵一架,趁著提督府的人在做個見證,以后增壽去了江南和岑大帥有什么沖突,總不會怪到自己頭上。他憋著一口氣過來,沒想到狠狠一拳打在棉花包上,平時一碰就炸的小子,今天竟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誠親王瞪大眼睛看著幼弟,心里有一絲不確定。
增壽忽然抬起頭對著他笑了一下。
增壽相貌是生的極好的,這一笑竟然有些千嬌百媚的味道。誠親王一愣:“你笑什么?”
“自然是笑天下可笑之人。哦,王爺可還記得嫣紅?她是被人害死的。”說著大步往門口走。
誠親王喊了一聲:“六弟……”
增壽這一笑,讓他想起幾年前,這小子還不是這么討人嫌的時候。也是個活潑可愛的小孩子,比自己長女大不了幾歲,有時候下朝去看他,香香軟軟的小肉團子抱在懷里,他們是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從增壽過了十四歲,漸漸成年?增壽腳步不停,轉眼已經不見人影。嫣紅?好像有個侍妾叫這名字,怎地他忽然沒頭沒腦地冒出這么一句話?
誠親王回到大堂,過了一會,跟班進來稟告:“六爺跟著提督府的人走了。”
誠親王正在喝茶,聞言放下茶碗,揮揮手。
跟班問:“若是老王妃問起……”
嘭的一聲,誠親王將蓋碗放下:“滾!”
這個早上,他心情煩躁,不想提增壽母子。
隨他們去了,只要他去了江南,管保
叫他有去無回,什么仇怨都了了,誠王爺嘆口氣,心口堵得滿滿的,說不清是什么滋味。
增壽騎著馬,跟著提督府的差人走在路上,有熟人遠遠看道,大聲喊道:“我說六爺,這馬上要去做欽差大臣了,又惹了啥事啊?”
“哈哈,咱們六爺是這個,京城平趟。”
增壽看著昔日的狐朋狗友,嘴角抽抽,瞪了他們一眼竟然沒吭聲。
他可不是忍氣吞聲被人奚落的主兒,按照平時的脾氣早就嚷起來對罵開了,但今天這事關系到白家小弟的名聲,昨天他已經答應白嘉年對此事保密,便抿著嘴,瞪了那幾個人一眼打馬道:“哪來的多嘴驢。”
大堂上,九門提督范大人皺著眉頭看羅凡呈上來的案情記錄。沒等看到,就氣呼呼地一巴掌拍在書案上,胡子氣的一翹一翹:“可恨,連官宦子弟都不放過,這批人誘拐少年如此得心應手,怕是之前沒少做。”
“是的大人,昨晚一番審問,被抓的那李小毛承認之前也誘拐過童男童女,更可恨的是他們逼良為娼,將人送進堂子中了。”
范大人正看附在后面的驗傷報告,心里跟著一哆嗦:這少年受了多大的罪啊。
大家都是男子,不管是男子的尊嚴還是身上痛楚皆是感同身受。
昨晚在白嘉年到場的情況下,羅凡安排了仵作給白小弟驗了傷,又按照白小弟的敘述寫了一份案情記錄,要他按了手印后將人交由白嘉年帶走。
原來這白小弟離家出走后遇到倆閑漢,那倆人見他穿的不錯,便以帶他吃好吃的為由將他騙到一處偏僻的巷子里,按倒在地,扒掉衣服。筆錄中白小弟的原話就是“將我的袍、褂皆剝去了”。白小弟渾身什么都不剩,一絲不掛,光溜溜的沒辦法出去,幸好這巷子是黑巷子,并沒有往來的人,他尋個破筐擋住身體,蹲在角落,等待天黑了去相熟的人家躲躲去。
天色剛暗,忽然從外面進來一人,指著白小弟說:“好可憐見。”
白小弟哭唧唧地對這人講了自己遭遇,那人便是李大毛,安慰說:“那你隨我家去吧,等天亮了送你回去。”
說著接下褂子給白小弟披上,白小弟感恩涕零,以為來了大救星,樂顛顛跟著李大毛回家。
到了一個院子,李大毛拿出來一盤子綠豆糕。
白小弟身上只裹著李大毛的褂子,大半天滴水未進,一見綠豆糕眼睛都直了。大口吃了兩塊,噎的直翻白眼,那李大毛和頗為體貼地將茶水送到他嘴邊,兩塊綠豆糕吃完,李大毛一拍手,進來兩個男子。
“吃飽喝得了吧?這是我兩個兄弟,咱們想和你捉對玩玩。”
李大毛獰笑。
玩玩?玩什么?
白小弟一臉茫然看著他們,那倆人一臉猥瑣的笑,直接就撲了上來。
按照白小弟的說法“是夜,被這三人輪番奸過。”
因為白小弟又哭又鬧,這三個人暫時落腳地臨街,他們擔心走漏了風聲,第二天便帶著白小弟來到李大毛的一個所謂舅母家,那舅母是個牙婆。專門做煙花巷的生意,這幾個人平時拐來的童男童女都送到她這代買。到了舅母家,白小弟原話便是“是夜又奸了一次。”
第二天李大毛出門去聯系買主,回來后“是夜又奸了一次”。
到了第三天,舅母嫌棄他們把人帶來卻不給自己做生意,偏生鬼哭狼嚎在屋里弄,氣惱地大晚上將他們趕出來。正好遇到坐在臺階上看星星月亮的增壽,對方大喝一聲,又是富貴公子打扮,另外倆人嚇得扭頭就跑,李大毛跑的慢些,被增壽一把按住。
范大人看的太陽穴一陣陣的直突突,白小弟的供詞后半篇幾乎滿行的“是夜又奸了一次”,他和白總兵有同僚之誼,自家兒女也是二十多歲。年紀相仿,越看越氣,一巴掌拍在書案上。恰在此時有人來報:“大人,人犯帶到。”
我是人犯?
增壽瞪了那人一眼,就見范大人站起身道:“多謝昨天你仗義出手,否則這孩子怕是要被賣到腌臜地方去了。”
說著竟然對增壽拱了拱手。
這可是九門提督!正一品重臣,護衛皇帝性命皇宮安危的人!
增壽急忙對著作揖:“大人,大人,您別這樣,我瘆得慌。”
前幾天還叫手下把他抓起來鬧到御前呢,這會就換了一張面孔。
“你有赤子心,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范大人見增壽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滿意地點點頭,擺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道:“說句高攀的話,以我的年紀,當年和老王爺的交情,你叫我一聲叔伯不虧。”
增壽立馬嘴甜地喊道:“范叔叔。”
羅凡站在一邊,忍不住嘴角抽抽:這屬猴的吧,順桿爬。文學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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