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凡覺得自己受到侮辱,扔下硬邦邦一句:“在正堂等你。”轉身就走
他很氣憤。但要說到底是為什么氣憤,他又說不出來。
初七長得馬馬虎虎,性格一驚一乍,他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看不出她哪里好。為什么……增壽他竟然……唉,又為什么自己心里這么別扭,像是被迫吞了只蒼蠅!
他走到正堂,氣呼呼地坐下。
柏師爺將剛整理好的檔案小心地放下,還偷偷瞄了羅凡一眼,輕咳一聲:“那個羅將軍,學生這就……先下去了。”
他心里納悶,在縣衙時候羅將軍看著還挺正常,怎么回來后這臉色就變了,暴風驟雨一般。
羅凡點點頭:“你本就不是我雇來的,不用和我告假。”
柏師爺更嚇了一跳,方才是誰在縣衙還拍著自己的肩膀夸師爺能干,增小六請你做師爺真是做的一件大好事,這一路上輕省許多。這可倒好,轉眼的功夫翻臉不認人了?
柏師爺咧咧嘴,剛一轉身,和匆忙跑來的順子差點撞一起。
順子往地下一跪,不住磕頭:“羅將軍,你可要為我家六爺做主啊。”
羅凡怒極反笑:“你家六爺怎么了,需要我為他做主?”“初七,初七那丫頭心懷鬼胎,竟然對我家爺下手,可憐我家六爺的清白啊,我……”
“夠了!”羅凡啪的一拍桌子,“增小六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
順子反問:“那將軍覺得我家六爺是什么人呢?”
這一問,羅凡愣住,是啊,在他心里增壽是個什么樣的人?
開始,他認定那就是個桀驁不馴的敗家子,浪蕩子一個,可是一路上見他頗有城府,做事極有章法,一連兩個大案子都是他看出端倪查明的,特別是他的身份經歷也和自己之前認定的大相徑庭。別人眼中他是含著金匙出生的親王府嫡子,而實際上卻是老王爺去世半年后才出生的遺腹子。待他出生,誠親王早都承了爵,將王府里里外外大權掌握在手里。他母親老王妃本來可以回娘家再嫁,畢竟本朝對貴族女子再嫁并沒有多大約束,老王妃那時還不到二十歲,正是最好年華,因為他這個遺腹子,不得不在王府守著直到青春枯萎。這樣的環境,能給他多少關愛呢?想到他年滿十八卻連個輔國將軍都撈不上,羅凡對他漸漸有了一些同情,特別是在親眼目睹他有多能干之后,羅凡真是還挺期待將來回到京城看看誠親王臉色的。
可是,在得知他也不過是急色鬼,拉著個平頭正臉的就在大白天做那事后,一直持續到現在,羅凡說不清自己心里是怎么滋味。
最可怕的是,他完全想不清楚自己為何會這樣!
“你家六爺就是個……大混蛋!”羅凡說著一拍桌子。
誰混蛋啊!背后說人家壞話,非君子也。”
增壽晃晃悠悠進來,一臉得意洋洋。
他臉上心滿意足的笑意激怒了羅凡,后者暴躁地道:“過分了,增小六,公事重要還是私事重要?”
增壽就喜歡看他吹胡子瞪眼睛這勁兒,走到他對面忽然沖他吹了一口氣:“噓,當然是……哈哈,舒服的事最重要,男人嘛,怎么舒服怎么來啊。羅黑子,你急什么,難道……”他指著羅凡呢哈哈大笑,“莫非你也看中初七了?那真對不住,六爺我捷足相登。”
羅凡氣的又是一拍桌子:“不知所謂。”
“嗨嗨。”柏師爺故意干咳幾聲,“將軍,這些資料可以給六爺看看吧。”
他見情況不對,急忙岔開話題。
“隨便。”羅凡還是氣不打一處來。
“六爺您看,這是今天下午的一些調查結果。”
柏師爺將一個本子遞給增壽。
羅凡冷笑:“咱們一下午忙的分身無術,人家到是溫香軟玉滿懷,”
“對不住了,水到渠成的事,沒法忍咯。”增壽嘴里說著風涼話,順手翻了翻那一本子,忍不住驚叫起來,“什么,從岑十三手里買的尸體!”
“對,問題就在這,剩下的都是從岑十三手里買來的,問題是岑十三怎么能有這么多橫死的尸體,能讓人按照生辰八字隨便挑?”
柏師爺輕輕拍手道。
“他倒賣尸體?不對不對,倒賣尸體能做什么?賣死人哪有賣活人掙錢。”增壽搖頭,他著實想不清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岑十三是岑國璞的堂弟,在本縣經營當鋪和煤窯。根據調查,岑家的當鋪其實還放印子錢,剩下那四具尸體,生前都是從岑家借貸之人。后來利滾利實在太多,還不上就自殺而亡,但岑家的高利貸是人死賬不爛,借貸人死了,便將這人的妻子兒女拉去繼續抵賬,就連這人的尸體也不是自己的,都屬于岑家,岑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買賣也是常事。”
柏師爺仔細解釋道。
羅凡冷哼:“看看,多重要的事情,我們調查時候你夢入巫山。”
“呵呵,我從半夜開始忙乎,查找齊娘子尸體尸源之時你也在呼呼大睡,還醉的一塌糊涂需要小阿……需要人伺候呢。”
增壽反唇相譏。
“大人,大人,兩位大人,目前最棘手的是這岑家的事!我朝可是禁止尸體買賣的。”柏師爺見這兩位欽差大人一言不合又要吵起來,趕緊攔住話頭。
“禁止的是偷盜尸體配陰婚,這牛皮趕尸到底是為什么?還有,這尸體既然屬于岑家,和偷盜尸體,偷墳掘墓又扯不上關系,這算個什么事呢?”增壽還有點酒醉未醒,揉了揉太陽穴,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一抬頭看到羅凡盯著自己,他便朝他一笑,羅凡哼了一聲側過臉去,彷佛在說懶得理你。
增壽不依不饒,腦袋往前一湊:“你幫我揉揉,你手勁大。”
羅凡手已經握緊拳頭:“撓不會,打倒是沒問題。”
“那你打幾下試試?”增壽笑嘻嘻建議道。
啪的一聲,羅凡用力拍了他光腦門一下:“增小六,你還要不要臉?”
“大人這個雖然不是偷墳掘墓,可是這印子錢利息著實太高了,學生這么多年從未見過這么高的利息,難怪會讓人家破人亡還不夠,連尸體都要還債。”柏師爺心里默默念叨我沒看到,我什么都沒看到。你們愛怎么幼稚就怎么幼稚。
“這岑家不是湖南人嗎?在河南搗什么亂啊。”增壽故作一本正經地問。
“大人有所不知,十五年前,岑國璞在這里做過一任知府,人走了,他堂弟卻留下來經商。”
這下順子都聽明白了:“老天爺,茶館里說書的老夸岑大帥如何好如何厲害,岑大帥帶的兵都是天兵天將,感情這天兵天將也會放印子錢逼死人啊。”
增壽看向羅凡,高深莫測一笑:“世人皆有欲望,圣人也難免啊。呶,老孔頭不還饞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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