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凌說這話時，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封明珠的眼睛，那目光里有著疏淡，有著不甚明顯的嘲諷，亦有著刻意拉開的距離。

基地里，厲南衡得知封凌去見了封明珠，只是冷蹙了一下眉頭，放下手頭的事情，回身直接向外走。

在即將走出基地正門時，看見封凌與封明珠保持距離的站在那里，她仍然是那副站的筆直的模樣，背對著基地的方向，以至于在她面前的封明珠這會兒氣到目眥欲裂的神情完整的落在了厲南衡的眼里。

封凌是個要強的性子，但無論她是面對什么，喜也好憂也罷，無論能不能撐得住，也習慣性的不開口去求任何人，哪怕是他，她也不會在他這輕易露出太脆弱的一面。

她這個習慣不好，非常不好。

“封小姐，你有你的怨憤，可我似乎并不是過錯方，我就連命運都是被動的，被動的接受自己是個孤兒的事實，被動的在現在接受自己是你妹妹的事實，我不記得自己有阻礙過你的路，你說我毀了你的一切，搶了你的一切？我封凌除了背后的XI基地之外，似乎不曾擁有過其他任何東西，也沒搶過你的東西。”封凌淡道：“我奉勸你，守好你自己的封家，以后少來招惹我，我對你們封家不感興趣。”

你們封家。

封凌的語氣和態度明顯是從來沒打算回去相認過。

甚至仿佛要將一切真相都爛在肚子里，不想跟任何的提及。

封明珠的眼神就這么盯著她，盯了許久之后才忽地冷笑：“你以為自己沒搶我的什么嗎？”

她驟然上前一步，緊貼在封凌面前，面對面的就這樣看著她，聲音里都帶著滿滿的痛恨和不甘：“我從小到大最喜歡的男人已經被你搶走了，你還想搶我的什么？我喜歡厲南衡那么多年，可他當初寧愿娶回你這個早死之人的衣冠冢也不愿意娶我！多么荒唐！哈！堂堂厲少，卻娶了一個早死的女嬰的衣冠冢！厲家還把你的衣冠冢葬移進了祠堂里！可笑不可笑，啊？”

封凌的眼皮瞬間狠狠一抖，從在門外見到封明珠之后，還是第一次用認真的帶著幾分詫異的情緒的眼神去看她。

一見封凌這表情，封明珠冷笑：“該不會，你還不知道這件事吧？”

封凌沒說話，情緒收斂的及時。

“我就說那天他在封家為什么忽然說出那些話，什么不另娶……”封明珠的語氣頓了頓，接著又是涼涼的一笑：“原來那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

封明珠接著對著旁邊就呸了一口：“呸！卑鄙！”

封凌有一會兒沒再說話，一方面是在消化著剛知道的事，一方面是觀察著眼前的封明珠，在她的一動一靜之間隱約察覺到封明珠的情緒并不穩定，上次聽封夫人說，封明珠的情緒不穩，每天在家里折騰胡鬧，后來被朋友帶去國外散心，但是散心回來后卻顯然并沒有打開心結，甚至更是往牛角尖里鉆。

她這一副精神衰弱的樣子讓封凌實在是連正常跟她講道理的耐心都沒有，不過封凌這一趟也沒白出來。

至少讓她知道了這么個原由。

所以三年前，所謂的封厲兩家聯姻，那個讓她自己破天荒的一個人喝了整夜酒的聯姻，竟然只是她自己在吃自己的醋？

厲南衡當初娶的竟然是她自己的衣冠冢？！

“封小姐情緒不穩，送她回去。”封凌淡淡的對門前的那兩名基地成員吩咐了一句，沒再在這里浪費時間，轉身直接走了。

“我話還沒說完！”封明珠見她要走，趕緊上前一步，卻被門前那兩個基地成員給擋住了，頓時憤怒的要將人推開，封凌卻是已經直接走進了門，頭也不回。

剛走回基地里，還沒走幾步，她是低著頭一邊想事情一邊走的，忽然，視線里出現一雙黑色的皮靴，再往上，是被黑色長褲包裹住的筆直有力的雙腿，她目光頓了頓，猛地抬起眼，赫然撞進厲南衡的眼里。

她看了看他，一時間忽然不知道應該說什么，悶著聲音沒有說話。

厲南衡則是挑起冷峻好看的眉宇：“小媳婦兒要去哪兒啊？”

封凌：“……”

以前聽見小媳婦幾個字，她只當他是不要臉的調侃他，現在忽然意識到他這稱呼喊的真的是有理有據的，瞬間心口狠狠的非常劇烈的跳了好幾下，再又想到自己莫名奇妙的吃了這么多年的醋，臉皮都有些掛不住了，不說話，直接就要走開。

男人卻是長臂一伸直接將她人給攬進了懷里，低頭看著她那一副尷尬的不好意思跟他對視的眼神，直接就樂了：“換做是從前，就算是封明珠在外面等到死，你也不會出來見她一眼，這次倒是好，你自己先出來了。”

封凌因為男人湊近的氣息而微微別開頭：“她想說的其他的什么話我都不怎么感興趣，在知道身世之前我也沒什么要關心的事。但最近幾天，我也只是想知道她究竟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情，什么樣的想法，才會用那么蠢的手段去對付我，所以才抽空出來見了一面。”

“所以？”男人的氣息拂在她耳邊，見她這會兒不自在的神情，猜到她這是知道了什么，卻沒有點破，只是似笑非笑的在她耳邊耳語：“你得出了什么結論？”

還能是什么結論？

封明珠從小到大都在一個死去的妹妹的陰影里長大，從骨子里生出來的厭惡和憎恨，太明顯了。

她沒答，厲南衡卻顯然是看透了她，安撫似的抬手在她肩上溫柔的拍了拍：“同根血緣，不同的生長環境，才會有這么大的性格反差，你從小在狼洞里的生活，以至于你從來都所求不多，所以快樂來的太容易，而有的人，明明衣食無憂從小到大身邊都擁有想要的一切，卻只是因為想要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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