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以為這個女子是受不了被同伴拋棄的打擊,輕易地崩潰了,所以才放任自己沉入湖底。
還以為多少能有點本事,卻沒想到不過如此。
師父果然是老眼昏花,只不過以前大周朝沒有出過女解元,看著新鮮而已。
他站在山頂,冷眼看著那名少女在湖底越沉越深。
即便能看到她揮劍擊退黑衣人,都如同最后的掙扎。
雖然是他設計的殺局,場面雖然沒有預想中的混亂,但還是……
無趣至極。
甚至讓他覺得最后安排那一步必殺,都是當初高估了她。
人這個玩具,還是太脆弱了。
完顏朔夜轉身離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在人生中第一次體味到了驚訝這種感情。
他難以置信地轉過身。
兩名登極境中的一位的氣息消失了。
而另一位的氣息,也出現了劇烈的波動。
這一切,就發生了本該無人生還的冰湖底。
即便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空手套用了兄長的人手,但是這是他設的局。
局為必殺。
哪怕此時那個女子那個所謂的登極境未婚夫在這里,也只不過是多死一個人而已。
“你恐怕不知道,我很少覺得驚訝。”完顏朔夜看著眼前年幼的少女說道。
因為洞察一切,所以無需驚訝。
那些所謂的爭斗傾軋,所謂的人心,對他而言,都是戲臺上輪回往復的劇本。
他靜靜坐在臺下,看著那些人丑態百出。
但是那個時候在冰湖,這個女子身上發生的事,第一次讓完顏朔夜心中的死水,出現了些許漣漪。
戲臺上的人,第一次出乎他意料的行動。
“居然能有人破我設的殺局,真是讓我十分欣慰。”
在如今得知當初真相時,更是令他驚喜萬分。
眼前的少女居然是事先察覺了埋伏,居然有那樣的魄力,安排同伴全部離開。
“我頭一次遇見,像你這么難殺的人。”他微笑著說道。
“所以你就自己親自上了嗎?”朱鸞皺起眉頭看著他,覺得這對話的走向越來越不對勁。
“你應該明白,我如果對什么產生了興趣,就會親手撈上來看一看。”
完顏朔夜的笑意溫柔,朱鸞后背卻騰起一股寒意。
這一點她再清楚不過。
就像是當初湖中的白魚。
將其撈上來,烤熟,吃掉。
男人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少女。
“對于感興趣的東西,想要占有這是理所應當的不是嗎?”
可惜我不這么認為。
沉默一瞬后,朱鸞靜靜開口。
“我不喜歡和想要殺了自己的人扯上關系。”
聽到這句話,完顏朔夜臉上的笑容微淡,“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你居然看到了,”男子嘆道,“我明明還特意用的冰刃。”
朱鸞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冰刃是雪山族中極少數人使用的武器,是用冰雪做成的冰刃。
在水中幾乎是半透明的,極難察覺。
而這正是當初在湖底,這個男人朝她游過來之時,手上握著的東西。
“你當時看上去都快昏過去了,卻還能看到冰刃,”完顏朔夜嘆道,“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朱鸞思考了一下,靜靜道。
“大概是因為我對于各種殺人的手段,比較了解。”
“是嗎?”完顏朔夜有些驚訝。
“明明知道一切,卻還能與我周旋至今……”
他突然大聲笑起來。
“真是有趣。”
這是他見過的最有趣的故事。
“你猜的沒錯,”完顏朔夜繼續道。
“我原本準備去看看你死了沒有,”他再次伸出手,眷戀地撫摸著朱鸞的臉頰。
“如果沒死,就殺了你。”
計劃不同尋常的發展,讓完顏朔夜生出親眼見她一面的欲望。
這還是他第一次想要見到一個人。
不過無論生死,他并不在意見到的事死人還是活人。
他是為了殺她而來,如果那兩個登極境都要不了她的命,他就是最后的保障。
他本來,就是殺局的最后一招。
順便一提他原本以為用不上這樣的保障。
雖然發生了不少意外,但是他的殺局還是完美無缺的。
“你……”朱鸞神情復雜地看著眼前神秘莫測的男人。
連她都有些佩服自己的勇氣,她到底是如何和這個可怕的男人相處這么久。
他的確是曾經認真地想要殺掉自己。
只不過……
“不過,后來我改主意了。”男人繼續撫摸朱鸞的臉龐,微笑著說道。
眼前的女子沒有開口,但是之前少年的疑問仿佛還殘留在房間里。
“您為什么改主意了?”
他沒有回答之前玉郎問題,因為這不僅是對別人,對他自己也是一個難以解答的問題。
但是所謂理由他覺得無非就是那些。
“你這樣特別的女人,就那樣殺掉實在是可惜了。”完顏朔夜含笑說道。
當他潛到冰湖下之時,看到眼前那一幕,更覺驚訝。
僅剩的登極境殺手雖然表面上和朱鸞陷入僵持,甚至就要成功。
但是完顏朔夜看見了……那名少女的劍居然正悄悄靠近他的腰腹。
即便虛弱到如此,還是能夠掌握勝算。
就在那一瞬間,他扔掉了手中的冰刃,將那個女子手中的劍,捅入了黑衣人的腰腹。
開始了他新的計劃。
他順利和她結伴上路,一起前往姑蘇城。
所有的一切依舊在他的掌控中,直到在姑蘇城中,那個女子問出那句話。
“公子,你既已有冰雪之刃,為何又要奪我兵刃呢?”
他才知道她居然什么都知道。
他們兩人都是設局者。
“這一點我還是沒料到,你居然選擇進行一場非常危險的賭局。這份膽量倒是令人欽佩。”
眼前的男人一點點的說出真相,身體也越靠越近。
“真是讓人欲罷不能……”他端詳著朱鸞,“把你帶回去,想必師父也是會高興的。”
師父?
朱鸞聞言心頭一震,這個男人的師父會是誰?
“我從沒有對人產生過什么興趣,畢竟大部分的人都無趣至極。”
“你到底要……”朱鸞的話還沒有問完,整個房間內的氣氛陡然一變。
完顏朔夜淡淡道,“但現在看來,你是不同的。”
巨大的壓力傳來,澎湃的真元帶來極為可怕的威壓,壓縮在整個屋子里。
朱鸞瞳孔一縮,這個程度的真元,絕對不是登極中期那么簡單。
“所以我改主意了,”男人站在爆發的真元中央,對朱鸞微微一笑。
“我要你永遠留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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