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轉念一想,似乎也不一定。
興許皇上去永壽宮,是去討伐皇后娘娘的。
畢竟幾年前,先帝警醒過皇上一回。
那一次,皇上跟皇后說了許多傷人的話,還冷了皇后許久呢。
想到這,蘇培盛在心里替皇后捏了一把冷汗。
只希望有了身孕的皇后娘娘,能承受住皇上的怒意。
可別出事才好啊。
片刻后,龍輦在永壽宮停下。
“皇......”上駕到,蘇培盛的唱報還沒唱完,就見四爺抬腳,大步流星地進了堂間。
而他一進屋,就見若音捂著心口,往宮女端著的簍子里干嘔著,吐著。
見狀,他的腳步微微一頓,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剛懷上的時候,若音的孕吐還不明顯。
只對一些特殊的食物,才會有干嘔的反應。
可是這陣子,她的孕吐反應越來越強烈。
一天到晚的,都吃不上幾口飯,最后卻全給吐了。
這不,夜里才喝了一碗雞湯。
就連帶著胃酸,全給吐了出來。
若音蹙眉,用薄荷水漱口了下口,而后攢著手絹擦了擦嘴角。
結果還不等她抬頭,就見端著簍子的宮女,突然就跪下了。
不用抬頭看,她便知道,是他來了。
可是朝廷不都在彈劾她嗎?
而他,怎么又來了?
若音緩緩抬起頭來。
果然,只見四爺站在他的面前。
他穿著明黃色的龍袍,衣料不似以往那般光鮮亮麗.
而是皺巴巴的,像是幾天沒換了。
俊朗的臉頰,比起他上次離開時,看起來要瘦了些。
長眉微蹙,薄唇緊抿,下巴上有些許胡茬。
一看就是沒休息好,也沒讓奴才修理胡子。
可就是這樣的他,卻多了幾分成熟野性的魅力。
這般頹靡的樣子,簡直神秘得令人想要靠近。
不過,她鮮少見他如此頹靡的時候。
即便他折騰了她一宿。
第二天天不亮去上朝時,精氣神也是足的。
或者康熙帝駕崩,他因為守靈,好幾日沒歇息,也沒有這樣憔悴過。
又或者,經歷喪子,他把自己關在書房里好幾日不出來。
但再次出現的時候,他還是大清朝的冷面四爺。
關于這幾天的事情,若音多多少少也有所耳聞。
畢竟,她是事情的主角。
若音在心中嘆息一聲,起身要朝四爺行禮。
可她還沒來得及彎腰,就被男人一把扶起。
她抬起頭來,對視著他。
而他眸光淡淡,卻給了她一個深深的擁抱。
四爺的擁抱很緊,緊到讓她喘不上氣。
他將她摁在懷里,讓她的腦袋靠在他心口的位置。
隔著冬日里厚厚的衣料,她都能聽見他的心跳,沉穩而有力。
見狀,蘇培盛驚得目瞪口呆。
他還以為皇上來這兒,會像幾年前一樣,把皇后兇一頓。
又或者讓皇后懂規矩些,再冷一陣子。
但是他怎么都沒想到,皇上既沒有發脾氣,而且什么話沒說,上來就抱著皇后娘娘。
看到這一幕,蘇培盛自然是醒目地把奴才都遣走。
而他自個,也麻利地滾出去了。
于是,屋里便只有若音和四爺。
等到四爺松開若音時,她便抬起頭來看著他,右手不由得放在他的臉頰,順著他棱角分明的輪廓輕柔地撫摸著。
柔柔地問道:“很累吧?”
她的聲音很柔,就像是這個世上最賢惠貼心的妻子。
聽得四爺重重地出了一口氣。
他沒回答她的話,只是拉著她進了里間,在床邊坐下。
并將她攬在懷里,淡淡道:“朕剛才一進來,就見你在吐,是不是又孕吐了,怪辛苦的。”
若音微微點頭,“難受是真,可要是論辛苦,自是不及皇上的。”
四爺緊了緊她的肩膀,但很快就松開了她。
他站起身子,從容的在她面前更衣。
不同于以前帶給她的侵略性和色氣。
反而像是真的累了,想要褪掉衣服好好歇息。
見狀,若音也坐在床邊,慢吞吞地解著自己的衣服。
等到兩人都只穿著單薄的里衣時,四爺把蠟燭一吹,攬著她雙雙躺下。
若音就這么躺在他的懷里,枕著他的手臂。
他沒說話,但耳旁傳來他沉重的呼吸。
不是那種帶有情浴色彩的沉重。
而是有什么事情壓在心頭,喘不過氣來的那種沉重,怪讓人心疼的。
但若音并沒有與他多說什么,只是靜靜地陪著他。
良久后,四爺先開了口。
“音音......”他喊道。
“嗯......”她呢喃著應了。
他似乎許久沒這樣叫她了呢。
同時,能感覺到攬她入懷的手臂,更加大力了。
接著,他說:“過了今日,朕便不能像這兩個月那樣,來這么勤,同你一起用膳,抱著你睡覺了。因為......”
“噓......”若音抬起手,將左手十指放在他的薄唇上,“皇上,您什么都不必說了,臣妾都懂得的。您初登大寶,一切還是以江山社稷為重,這一次,那些官員們說的對,您來得勤的時候,臣妾早該規勸著您,不該讓您陷入兩難的局面。”
她記得很久以前,他要是來她這兒來勤了,她都是會規勸他的。
可是后來,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
即便他一連在她這兒宿上幾天,她也不會勸,只當是正常的。
或許,是從她把他推向旁人那,他一臉陰沉,不高興的時候。
還是他怪她不會拈酸吃醋時。
她便為了配合他,自然而然地省略了這些本該遵守的規矩。
又或者,是因為在圓明園的時候,他有大半的時間,都宿在她那兒。
便讓她安逸地認為這是不打緊的。
想著即便天塌下來了,也有他頂著。
可她卻忘了,她如今不是四福晉了,而是大清的皇后。
長久以來的安逸,讓她更忘了做皇后的職責。
果然,表面的安逸使人滅亡。
這不,安逸出事端來了。
四爺還沒說完的話,全都被女人的纖纖玉指給擋在了唇間。
他終是將心中的話都咽下。
只抓著她的手,在她光滑的手背上親了一口。
手背傳來男人唇上微涼的溫度。
若音由著他親,沉思了一會后,她淡淡道:“皇上,臣妾自愿在永壽宮禁足一月,以此來懲罰自己這次犯下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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