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這什么評價?點點?這是什么鬼名字?這感情是說我之前的那點智慧都是踩點上了嗎?就算是,那運氣也是自己爭取來的,好伐?
“點點,下車!”
宮式微回神,發現許多目光都聚向了這輛馬車,雖說這朝代文化、衣著頗為開放,可一個姑娘在馬車上蹲著,不上不下,卻也實在很難不讓人側目。
天青早已在車旁準備了凳子,宮式微這次記得了教訓,提著裙擺慢慢的下了車。
甫一下車,一個小二打扮的人便迎了上了來。
“可是在對清樓定了雅間的客官?快請,快請。”這小二一邊領著路,一邊介紹著:“現在這云中城啊,雖說新鮮水果、蔬菜稀少的很,但野味凍貨卻是這天極國數一數二,客官可要在這選一選?”
宮式微抬頭瞧著這二層酒樓,雖然比不上京城酒肆,但在這云中城也算不錯的,門額一塊濃綠底兒金漆字的牌匾,寫著“對清樓”三字,名字是頗為高雅,這字卻是不怎么樣,宮式微不知怎么又想起聽雨樓三字,又琢磨起來。
“宮姑娘?”
“啊?”
“殿下已經進了,姑娘可還要看看凍貨?”
“凍貨?”順著天青手指的方向,宮式微一低頭,果然看見一張長桌,桌上整整齊齊的放著許多……嗯,物件。這些東西都是北方山林常見之物,但對于宮式微就新奇的很了。
宮式微興奮的睜大了眼,一件一件看過去。
“這是山雞!”
“這么大的青蛙!”
“姑娘,這是林蛙。”
“這是野豬頭!”
“誒?這是什么?”宮式微看著黑兮兮的野豬頭旁,一根手臂粗細,手臂長短,通體白毛的不知什么東西。
那小二笑著走了過來,正要回答,見宮式微指的凍貨,突然閉了嘴。
宮式微見小二沒有回答,回頭看著天青;
“天青,你認識嗎?”
天青看了看,說道:“鹿鞭。”
“路邊?”宮式微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啊!鹿鞭!鹿鞭竟然這么大!”
宮式微向來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說話也一向百無禁忌,她這一句話說的聲音不小。周圍的目光再次紛紛傾側了過來,天青和小二臉色都不很正常,丟下了宮式微,很有默契的齊齊進了酒樓。
宮式微環顧了四周,頗有些郁悶:“這鹿鞭本就很大啊!而且還被人切了用來下酒,那又有什么可羞的?”
對清樓的二樓雅間中,一人臨窗而站,眼見著樓下的人進了門,他方才回身坐到了桌邊。
很快,輕快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才一進門,一個身影就沖到了桌前:“爺,你猜我瞧見了什么?”
宮式微不等他回答,具體來說這種問題宗政蓮向來不會回答,宮式微繼續說道:
“鹿鞭啊!你猜有多長?和我小臂差不多!”宮式微頓了頓,感嘆:“真是太厲害了!”
“爺,你真不要燉一根補一補嗎?”這些日子出了自己爺不見宗政蓮接觸別的女子,莫不是不行了?
宗政蓮從眼角斜斜看了她一眼;
“不需要。”
“不需要?莫不是虛不受補了?”
宗政蓮不在搭理眼前的話癆,不知怎的,這些日子宮式微的話越來越多,越來越碎,不過,他喜歡。
宮式微正興致勃勃的吃到一半,突然發現,對面的宗政蓮早已停下了筷子,坐在一邊,品著茶。
“爺,你吃完了?”
宗政蓮看著她那鼓鼓的嘴巴,皺眉:
“食不言。”
宮式微頓了頓,想了想,咕嚕一聲將嘴里的肉羹咽下。
宗政蓮又皺了皺眉。
“爺,你不吃了?”
“嗯!”
“為什么?”
“味道極差,炭也沒撿!”
宮式微翻了翻白眼,腹誹道:這位雖然貌美無雙,但性格極差;雖然品味絕凡,但事兒多,還挑食;自己不尋常理就算了,但對別人規矩要求極繁;宮式微目測了一下他手中的茶,九成九是天青早早備好的。
宮式微嘆了口氣,這種人,也不知道什么樣的女人才入的了他的眼。龍皇后?
沒由來的,這想法讓宮式微心中緊了緊;宮式微用手順了順胸口,不僅暗笑,自己緊張什么,一定是宗政蓮常常逗弄自己,一想到他要跟別人跑了自己有些失落吧。
宮式微胡亂的又往嘴里塞了兩口,說道:“我倒是覺得味道不錯。嗯,對了,爺,我覺得這酒樓名字不錯,不過那牌匾上的字著實難看了些。”
“嗯。”宗政蓮放下了手里的茗杯,笑得頗有些意味:“你覺得哪個字好看?”
宮式微思索了下:
“你那聽雨樓幾個字便非常漂亮,牡丹宴的請帖仿佛與之出自一人之手。”宮式微一臉神思向往:“那字清骨桀驁,似乎有種魔力,即便單單看著,便能讓我心傾之于他。”
“爺?你可知那字是出自哪兒大師之手?”
正問到這,這話恰恰被上來續水的店家聽了進去:“哎!姑娘,你真是慧眼識珠啊;當初這店起了名,卻沒有合適的人題字,你也知道,這云中城突厥人占了多數,剩下的漢人也少有讀書人。不若這樣,姑娘要遇到大師高人,可否替小店求個額匾?”
宮式微笑得前仰后合:“老板,你可知道找名人大師求字,一字千金,你這空口白牙讓我怎么求?我旁邊這位爺字自然也是不錯的,不如免了我們這單,讓他替你提額匾如何?”宮式微從未注意過宗政蓮的字跡,不過按照他自小的教育,定不會差到哪里。
老板瞧了瞧一旁雖為陰鷙卻形態雅然的男子,質疑的話又咽回了肚里,他頗為小心的討價道:“那還要一副對子。”
宮式微笑道:“你這是坐地起價。”
老板諂笑道:“我看這位公子頗為文弱,送姑娘一根鹿鞭好了吧?”
“……”屋里某人似乎黑了臉。
“好的,好的!”宮式微眼見不好,飛快的岔開了話題。
不知怎么,宮式微頗有些奇怪,今日這宗政蓮似乎好說話到像中了邪,那老板拿了筆墨紙硯,板板正正鋪好在桌上,宗政蓮一手用專門的袖帶纏了袖子,站到桌前:“研墨。”
“啊?”老板和宮式微同時發聲,齊齊看來。
宗政蓮只斜斜給了宮式微個目光,那老板便利索的躲在了門后,不再出來。宮式微自然也讀出來那眼神的內容。那眼神分明在說:你兩個要是來錯人,統統死定。
宮式微很狗腿的站在邊上用力研著,腦里早已幻想著宗政蓮的字體:是行?是楷?是篆?亦或者不堪入目,想想如此俊美艷麗的男人寫的一手爛字那該是怎樣一副場景啊!宮式微邊想著,禁不住笑出聲來。不過,她應該沒想到,要是宗政蓮正式出了這么大的糗,她必然不能好過到哪里。正想著。
一旁的天青咳了一聲,宮式微立刻回神,不知怎么,面前的宗政蓮一臉陰霾的看著她,宮式微順著視線向下看去,四散的墨汁濺成不可迂回之勢。
“額……爺,要不別寫了,紙錢我出!”
“還有飯錢!”門后的老板伸頭補話。
宗政蓮另提一筆,在墨點處蘸了蘸,隨手幾筆便勾勒處一幅逸柳撫江圖,宮式微嘖嘖稱嘆:“哇!爺,您還有這功底?”
宗政蓮并不理她,換了寫筆,徑直在另一張上寫下了“對清樓”三個字。這三個字骨架清瘦、回轉飽滿、風姿綽綽卻暗含鋒芒力道。當看到這三個字時,宮式微臉唰的白了,是他!聽雨樓和牡丹宴的字竟然是宗政蓮寫的,這獨具風格的字竟然出自宗政蓮之手。
胸膛之中不知為何撲通撲通的震動起來,宮式微抬頭,正正對上頗有意味看著自己的宗政蓮。
見之傾心么。
宮式微拋開腦中絲絲怪異的想法,尷尬的岔開話題:“老板,我們爺不但給你提了字,還畫了畫,這可是名家筆墨,值得好些錢的。”
那老板也不是傻的,雖說這字體從沒見過,但這樣子一看便是行家高手,老板喜滋滋的拿著字畫奔向了樓下:“小二,快給姑娘拿條鹿鞭!”
宮式微瞅向一旁的宗政蓮,但見他又恢復了往日里的樣子,想了想,繼續說道:
“爺,我見那伊蒙可汗的頸部傷口似乎有些化膿,不如我調些藥送他?”
“不許。”
“不許?還是不需?”宮式微沒聽的清,“我現在到底也是收了人家的禮,成了人家的義妹;這主意想必也是你出的,若沒些回禮,人家會笑我們小氣吧?”
聽見“我們”兩個字,宗政蓮眸仁微微動了動。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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