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唐門
碩高的臺階之上,一人俾睨群雄,高聲道:“吾等雖身在江湖,卻堅守正義之事,為國為民,義不容辭!。”
下座之人,皆是齊齊站起,合手拜服。
大堂之中,華燈通明,一個青年男子跪拜在正中的幾案之下。
“恭喜爹爹,賀喜爹爹,終得盟主之位。”
唐敖嘴角不留痕跡的得意一笑,“起來吧!歐兒。”
唐歐憋著口氣,拖著一條傷腿緩緩站起身來,恭敬地站到一側。唐敖斜眼大量下唐歐那笨拙的樣子,道:“歐兒,你這些日子是不是又疏于練功?”
唐歐下意識的收了收氣:“爹爹,這幾日正抓緊著呢!”
唐敖冷哼了一聲,“你這點差你弟弟太遠了些。”
聽了父親口中的弟弟,唐歐滿眼的怨懟之氣,又是他,不過是小妾的兒子,有什么資格跟自己比?不過瞧爹爹這語氣,這看好的樣子,真真讓自己生氣!
唐敖將剛泡好的綠茶一口飲盡,故作風雅的一收衣袖,“我聽說前些日子,你去了茶山?”
唐歐嘴角肌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心中暗哼一聲,不知道哪個多嘴的又通了風報了信。
“稟爹爹,確有此事。”
“你一個堂堂唐門少主,總跑什么茶山?”
唐歐想起那日自己連滾帶爬的被四眉和一群護衛趕下了山,不但同去的弟子折損大半,自己還摔斷了一條腿!今天還在父親這出了丑,甚至還被那小妾的孩子壓制一頭。想到這,唐歐心中惱怒的像要爆炸了一般。
“茶山的人真真可恨,但那女子和四眉更加該死!”
雖說他如此想著,但那事是他私自所做,所以也不敢唐突的在唐敖面前亂說。
他微微瞇了瞇眼,腦中靈光一閃,在唐敖耳邊說道:“孩兒只是常聽爹爹說起那茶山的妖女,此次老祖歸山,我便親自去查探一番。”
唐敖跟著宗政祺風來雨去,什么大事沒見過,什么心機沒識過;聽著唐歐這話,唐敖半分也沒放在心上,又沖泡了一杯綠茶,嘴里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
“爹爹,你猜我見著誰了?茶山四眉!她四人竟然齊齊都在山上,還親自迎了輛車進了山莊。”
能讓四眉迎進的人?唐敖心中一驚:“你可有瞧見車上的人?”
唐歐撇了撇嘴,“車上怕不是個殘廢,一直躺在車上,最后也只露了半個頭。只是那殘廢囂張的很,口中竟然還……”唐歐小心翼翼的瞧了眼唐敖,將唐敖沒有什么反應,便接著說道:“說爹爹是個小人,說我們唐門上梁不正。”
唐敖聽到至此,冷笑道:“好啊!宮式微,都罵到門上來了!”他又垂首思考了半晌,又道:“你且細細給我說說經過如何。”
唐歐見自家爹爹頗為重視自己所說,便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經過描述了一便。
唐敖聽完前因后果,屈著眼琢磨了好一會,呵呵一笑:”這么看來,在車里的必是宮式微無疑,而攔住你劍的那人,應該就是秦王。只是,這以那妖女的性子,竟沒有跟你直接動起手來倒是怪異的很。躺著,嗯……“唐敖摸了摸自己為數不多的頭發,道:”難道那妖女當真得了急病?“
唐歐見自己的爹爹為此是如此費心,討好的湊上了前:”爹爹,可還要我怎么辦?“
唐敖陰陰一笑:”派人好好給我盯著,老夫就不怕抓不住她的小尾巴!“
山中的夏季,很是清爽,除了不期而至的山雨,其他與京城比起來都相當的舒服。
挺著已經頗有形狀肚子的宮式微,卻每日在這山莊中胡走亂竄:
“哎呀,還有這么些日子,要憋死我了。”
她身后的貢熙和秀眉,日日聽她念叨,早已答無所答。
走在前頭的宮式微猛然一回頭,“不如我們下山吧!”
貢熙依舊不言不語,秀眉卻忍不住了:“我說,小小姐,上次不過是帶你出門莊門,在附近的林子里轉轉,回來殿下便發了好大的火氣,如今里里外外都安排了秦王府的侍衛,你不但要出門?還要下山?”
宮式微嘟囔了一句,有忿忿在院子中走了幾步。
幾滴雨滴落在鼻梁和臉頰,宮式微看著方才還晴朗的天空,此時已經是云霧繚繞,貢熙撐著傘走了過來:“殿下所言非虛,這些日子,總有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在莊子四周出沒,在這種時候;”貢熙用手摻住了身旁的人,又看了看她的肚子,“還是小心的好。”
宮式微垂了眼,她只是有了身孕,又不是武功盡廢,她何嘗不知,這幾個月,時時有人企圖窺視這山莊,只是這些人并不靠近,讓人擒不住,追不到。
二人身后的珍眉也上前一手抓住了宮式微,“小小姐,下雨了,跟我們進去吧。”
此時,卷扇山莊門前,有人輕輕的叩響了大門。
一位莊中的子弟,小跑著進了內院。
“小小姐,門口有婦人求見,說是小小姐的故友。”
宮式微提眉,“故友?”
秀眉在一旁十足的警惕:“幾個人?”
那弟子回答:“兩人,一大一小。”
“有拜名帖嗎?”
“這個她并沒有,只是與我了一個食盒。我已經驗過,并無什么毒物。”
那弟子拿出手中一個并不十分精細的食盒,另一手打了開,里面只是普普通通的桂花糕點,只是糕點之下,用白菜細致的作出了碟狀。”
宮式微看著這食盒:“我大約知道是誰了。”
十數人,呼呼啦啦的陪著宮式微到了門口。小門之外,只見一個婦人抱著一個襁褓站在那里,那婦人布巾扎頭,一身粗布褂子,腳上一雙草鞋繩子幾乎磨斷了去,雖說她皮色白皙,但渾身上下都沒了幾兩肉,活脫脫一個骨頭架子在立在那里。她一身水氣,幾人行走帶來的涼風,讓她也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她手中的襁褓包的嚴實,讓人看不得分明。
宮式微上上下下仔細端詳了數次,有些吞吐:
“戚雪霏?戚姐姐?”
門口那婦人穩穩的拜了個禮:“式微妹妹。”
宮式微頗為驚訝:“果真是你?”
宮式微讓人將戚雪霏請進了院子,又準備了手巾和熱水,見著戚雪霏臉色漸漸緩和,宮式微方才問道:“姐姐怎么找到了這里?”
戚雪霏手中擦拭的動作頓了頓,神色頗有些暗淡:“不怕妹妹嘲笑,我家中的情況妹妹早已了解,何況那時……”
宮式微凝神盯著戚雪霏,道:“卻是;”那時,宮式微在國公府內最后一次見到戚雪霏,那時的她,已有身孕,宮式微瞧著她懷中緊緊抱著的襁褓,“便這孩子?”
戚雪霏暗淡的臉色刷的又白了幾分:“是。”
宮式微一句疑惑脫口而出:“那孩子的父親?”
這話出了,她才覺得莽撞,若是些傷情的事,逼人說出豈不難堪。
戚雪霏似乎不覺,語氣沉沉,神情有些木然,“我并不知道是誰,是那日我被強人所擄所留下的。”
宮式微嘆了口氣,“你被家中趕了出來?”
戚雪霏抿著嘴,“嗯”了一聲;
宮式微輕輕的點了點頭,果然,戚府怎能容得了這等事。
戚雪霏緊接著又道:“靠著女紅在外面熬了些日子,生死之于我早已無所謂了,可這孩子,我是萬分舍不得的。”說著,她掀開了襁褓,一個半歲有余的娃娃,安穩的躺在里頭。戚雪霏摸了摸孩子又抬頭小心翼翼的看著宮式微:“這孩子病了,我也是走投無路;想著原先還在府中的時候聽說你在這山上,便尋了來。”戚雪霏聲音越說越小,最后幾乎讓宮式微聽不得清楚。
也許是肚里的這折騰人的小祖宗的原因,宮式微看著那孩子心頭攪著一般難受,她站起身來,說道:“看你這身子骨,且在我這住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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