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鴻輕輕的合上了門,站在宗政蓮身后,他一頭墨發散落在水中,兩只精壯的手臂閑適的扶在兩旁。也許是覺得天鴻許久沒有說話,宗政蓮微微的側了側頭:
“嗯?”
聽出來主子的不悅,天鴻忙收斂了心神,恭敬的說道:
“小主子有消息了。”
宗政蓮將方才轉側的臉又轉了回去:“嗯。”
天鴻繼續說道:“珍眉、貢熙兩位姑娘,護著小主子已經到了宛城。不知主子下一步如何安排?”
宗政蓮將蓮瓶中的黃酒一飲而盡,方才說道:“派容家那個小子去接,多帶些人守著,務必安全。”
天鴻回身,身后有人輕嘆一句:“你拼了命的,那我就守護到底吧。”
天鴻默默的退了出去,空氣中那絲流瀉而出落寞讓她有些窒息。
這一年的蟠龍京城,下了一場大雪,連綿成片的碩大雪團,從空中洋洋灑灑的落了下了來;一輛馬車在城外緩慢的走著。
“這眼看就進了京城,這些日子可苦了小主子了。”說話的這人面容姣好,只是滿面的凄然,她一身麻布土色衣裙,懷里緊緊摟著一個襁褓。
“珍眉!”另外一人,警告似的叫了一句,珍眉立刻收了聲。
“妹妹,放心吧。這眼看著就在秦王的地界了,誰還能再弄出什么事兒來?”爽朗的男聲隨著一人掀簾兒入,那人身型強壯,一張粗獷的臉上,隱隱胡青不滿了下頜。他一身黑衣,衣角明艷的火紅蓮紋異常醒目。
貢熙默然坐在一邊,不贊同的皺著眉:“普天之下都是這天崇國的地界兒,那人要想干些什么,哪兒不能做?”
珍眉也說道:“容大哥,貢熙姐說的是,我們這一路,無論在明在暗,何時安全過?”
容則聽了二人的話,神色有些收斂,仍舊不以為意:“話雖這么說,但現今朝廷之下,人人都將天崇帝與秦王并稱二圣;截殺小主子,對那人來說并不是明智之選。”
貢熙將披肩的長發整齊利落的束在腦后,露出一張白皙的小臉:“哥,你有沒有想過,秦王若沒有子嗣,任他權勢滔天,百年之后,誰還能再制約天崇帝?但若是秦王有了子嗣,后話便不好說了。”
貢熙話音剛落,一支長箭破空而來,緊接著車身猛的一頓,繼續向前疾行。車中三人神情凌厲,珍眉瞬間抱著宗政瑤躲在一角,容則在窗邊還想將簾子掀起,先做打探;不想數十只長箭破空而來,分毫沒有給他機會;所幸這馬車的制作都是用的特殊材質,幾人在車內倒也暫時安全。
容則向前喊道:“鴻姑娘?”
天鴻一邊馭馬,一邊厲聲道:“保護好小主子,有毒煙!”
她手中一聲巨響,緊接著天空中豁然一閃,赫然一朵紅蓮。
天鴻抬頭向著天空方向,道:“此信號一出,不出一炷香便會有人支援。”
容則則是一臉殺氣:“果然夠陰毒,如此一來,讓我們停也不行,跑也不行!”
詭異的煙霧伴著雪片蔓延的整個官道上,很快便分辨不清了方向。
“吁!”
天鴻勒住了馬,提著長刀警惕的張望,容則也沖出了車廂,連同數十個黑衣護衛團團的護在了車周。周遭樹林簌簌,緊接著無數支箭從四面八方襲擊了過來;雖說天鴻與容則帶的都是夜煞門的高手,但以目前的情形,他們卻也只有招架之功,絲毫沒有反手的余地。
車廂中,珍眉沉聲焦急的說道:“貢熙姐,我們雖然暫時沒大礙,但小主子怕是挺不了太久。”
貢熙面若冰霜,只是一時間也難以想出有效的方法。
毒煙越來越濃,包括天鴻,每個人都開始有了癥狀,對于敵人的襲擊反應也沒那么迅速;一個差池,便有人應聲而倒。眼見著,車邊能抵御的人越來越少,容則一劍劈開一支,在簾子外,叫道:“照這樣子下去,我們豈不是連敗在誰手上都見不得?與其坐以待斃,到不如我們兵分兩路護著珍眉帶著小主子沖出去!”
貢熙皺著眉,不置可否,珍眉緊跟在貢熙身后,眼見著就要沖出車廂。
天鴻伸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她將耳朵緊緊貼在地面:在兵器擊打與弓箭呼嘯的聲音之外,是車輪碾過與馬蹄奔跑的聲音。
容則見她面容凝重,不等天鴻回答,便火急火燎的掀開了簾子:“咳……還等什么!快走!”
天鴻突然伸手一攔,抬頭四處看了幾番:“箭雨停了。咳咳!”說罷,她又謹慎的瞧了瞧四周:“我不見敵,敵自然也不見我。我想很快就會有人來截殺了!不過現在絕不是分開行動的絕佳時候。”
貢熙掀開簾子,伸手扔了幾顆丸藥給了天鴻:
“百解丹,給大家分了!”她看著容則說道:“我倒是同意天鴻的意思,我們不如如此,如此。”
一陣狂風吹過,道上的煙霧慢慢淡了,官道上馬車與一隊人馬七零八落的趴了一地。
唐敖騎在馬上,一雙細小的眼仁定定的看著前方:“各位兄弟,那馬車里便是那夜煞門門主的獨子了。”
他身旁一位年輕人長的團子一樣的圓臉,瞧著前方,咬著牙,說道:“我要血刃了那奸賊之子,也好為我父兄報仇!”
一個臉色黎黑的大漢,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眼袋,也道:“我門上下一百零二人除我以外無一幸免。夜煞門心狠手辣,人人得而誅之。我必追隨盟主不殺光賊人,誓不為人。”
唐敖身后的眾人,人人同仇,那猛烈的架勢似乎要將前方的馬車都掀翻劈碎。唐敖嘴角閃過一絲諱莫如深的笑意:“夜煞門行事陰詭,大家處處留心,切不可著了道了!”
所有來人皆是調轉了馬頭,向唐敖拱了下手:“還是唐盟主細心,我等必當小心行事。”
話音還未落,隊伍中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沖了出去。跑在最前的兩人還沒近身,便提槍一刺虛刺,見地上的黑衣人并沒有動彈,兩個才慢慢的靠了過去,圍著馬車和倒地的黑衣人轉了兩圈,沖著唐敖這邊高聲喊道:“都沒了氣息,臉都綠了,那小孽種鐵定也是活不成了!哈哈哈哈哈。”
另外一人,正要搭話,卻沒說出,只發出一聲古怪的“誒”之后,便一頭栽下了馬背。之前還在洋洋得意的人,見了這情形竟沒有立刻上前查看,眾人之間他面色古怪,瘋了一般將韁繩一緊,勒馬回頭。只是,還沒有跑上兩步,仿佛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啊!啊!”的叫喚了兩聲,兩眼一翻,墜下馬來。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向后一退,唯獨唐敖仍舊騎馬立在最前,用他那沙啞尖細的聲音喝道:“不要怕!看老夫來!”
唐敖說著,單手一抖,旁人竟沒有看清他射出的東西,就見不遠處的一個黑衣人猛的抖動了一下,向蝦一般扭曲了幾下,又躺了下去。這下,所有人都看了清明,車里有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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