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惜幾步出了門,縱身上了墻頭。
劉婆子從門外進來,一手提著一只雞,氣咻咻地。
那兩只雞禁不起黑曜的撲咬,已經是半死。
劉婆子直接把手中的雞給扔到了墻角下,撲得地上一層子灰。
她轉身進去,重又出來,手中拎了一把菜刀,咔嚓一下就剁下了一只雞頭,殷紅的雞血冒了出來,盡數噴灑在一個粗瓷碗里,很快就滿了半碗。
劉婆子又如法炮制,接了另外半碗血,一起端了往屋子里去了。
李惜從墻洞里看著地上猶自在踢騰著腿的兩只無頭雞,皺了眉頭,往屋子里望去。
屋子里昏暗,看不清劉婆子在干什么。
她轉身回到了屋子里。
黑曜已經回來,正咬著尾巴在轉圈。
李惜回到屋子里,看著長幾發呆,長幾和劉婆子屋隔了一面墻。
她把上面的東西都搬下來,往對面的柜子里放。
山路上,李惜背著一個竹簍走著。
白恩趴在竹簍上,伸著腦袋。
“我覺著,那劉婆子有古怪。”
李惜說。
“嗯!”
“你也這么認為?”
身后沒聲音。
李惜往后遞過一把瓜子,白恩探手抓了幾顆,飛快地在嘴里磕著。
“別把皮吐我身上”
“知道!”
李惜顛了顛背上的竹簍:“坐穩了!”
她在腿上拍了一張風行符,飛快地跑了起來。
老楊頭彎腰在垃圾堆里扒拉了半日,說:“給我10日,我給你打造一個小盆子,只是,這工錢”
“曉得,我給你靈石。不會占你便宜!”
李惜爽快地。
她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把翠云帶在身邊穩妥,雖說沒有出什么差錯,李惜總覺得心里不穩妥。
這白日里,她一出去,往往一天,有時甚至是好幾天,說不定哪日回來,這翠云就丟了。
可是,老楊頭說,打造一個能供翠云生長的小盆子,顛來倒去也不會倒出來的小盆子,且又能透氣,除了紫玉盒子,別無他選。
紫玉難得,他也得了一小塊,所以,這工錢還是要
李惜自然是懂得。
老楊頭是做這門手藝的,靠這個賺取靈石,況且,這段時日,也沒見他開張過。
唯一的一次,那對彎月刀,又給砸手里了。
她理解,交情歸交情,生意是生意,這一碼歸一碼。
老楊頭臉上的皺紋就舒展了開來。
“你要急的話,8日就得!”
于是,接下來幾日,李惜就天天在家里換著位置地藏翠云。
有時,都弄得要先好好想一陣子,今兒把翠云藏哪兒了?
很快,盆子就打造好了。
李惜馬上把翠云放了進去,然后,看著它陡然就縮小成了一個拇指大小,李惜把它小心地收了起來。
老楊頭說的“小盆子”還真是小。
“這樣好!老楊頭,你真厲害!”
李惜由衷地翹起了大拇指。
“只是,人挪活,樹挪死,這靈植也是一般,這離開了土,終歸少了些靈氣。還是要多拿出來擺一擺,陽光雨露,日月精華,都不可少。”
老楊頭咕噥了一聲,一邊又瞧了一眼李惜,見她只是笑著,并不答話。
也就作罷。
兩人正說著話,見一個人走進院子。
瘦高個子,一身藍衣裳。
進來就喊:“楊老西!”
老楊頭就答應一聲,一邊吩咐李惜:“等我一會。”
李惜點頭。
她重新從袋子里又掏出了那個小盆子,攤在掌心,就像一個微型小玩具。
她手指捏在盆子兩端,放在桌案上,運足靈力。
盆子驀地變大。
她如此反復了幾次,方收起來。
院子里傳來一陣叫嚷聲。
李惜掀了門簾,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你說!”
李惜望過去,見那人揮舞著手里的一對筆,桿子很熟悉,是那種斑竹。
他正一臉的氣憤,聲音高亢。
老楊頭滿臉堆笑:“哪里不對就是這般長。尺寸沒錯。”
“你當我傻么?我說的是這紫斑竹,這是我的東西,多長,我不知道?”
那人余怒未消,瞪著老楊頭:“裁下來的材料呢?”
“丟了!”
老楊頭一攤手。
他重新拿過那對判官筆,指了指筆端的兩截烏黑的桿子。
“你說的是這個?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先前我裁的時候,發現中間有一段竹子被金甲蟲蛀過。所以,就截掉了這兩截烏金,是我加上去的,你知道的,這東西可不便宜,嗯,材料費加上做工,你還得再付我”
他張開手。
瘦高個子一愣,隨即半信半疑:“這樣么?我先前怎么沒有發現?”
他瞧了又瞧,翻轉手中的筆。
“是,外面是瞧不出,但是里頭卻是已經蛀掉了,很深,好幾個孔,就差穿透竹皮了,你知道的,這要是使用的時候,萬一有個閃失,可就”
老楊頭一通說辭下來,態度誠懇,瘦高個的態度才軟和下來:“下回這樣的事可得提前告知我,我也好換一換。這短了一截子”
他拿筆在手里掂著。
“是,原是想說的,可是你這催得急,再說,說實話,再沒有比這斑竹再合適不過的材料了,也是不想浪費”
“行了,知道了。”
那人打斷了老楊頭的絮叨,轉身就走。
“唉,我這加的靈石”
那人卻自顧往外走,腳下不停:“就這樣!”
然后一溜煙地跑了。
老楊頭哼了一聲,掂了掂手中的靈石袋子,轉身,就瞧見李惜靠在門框上瞧著他。
“老楊頭!”
她拉長了聲音。
“曉得了,你不都看到了?”
他轉身坐下,打開了靈石袋子。
“你,不怕人家找你算賬?那人看著可是比你”
李惜眨著眼睛。
“怕什么?我又沒有說錯,那筆桿子長一點短一點,還真的無礙。關鍵是,你那符筆,正好差這么一只筆桿,這可是千年老斑竹,我告訴你,也算你運氣,碰上了。”
老楊頭仰著頭說,
李惜看到他眼里一閃而逝的亮光。
“換成別人,我自然不會,這不砸我自己的生意嗎?可這個蔣五,我還嫌少了呢?他從我這里,里里外外賴了多少?就他這樣的。”
老楊頭扔了靈石袋子在桌上:“你數數?”
李惜吃驚,這工錢,少了近一半。
“他是這兒有名的老賴,仗著蔣家,專門欺負我們這些散修再說,我送了他兩段烏金,雖然比不上這斑竹,也是差不多了。”
老楊頭咕噥道。
李惜也就不說話。
老楊頭的手藝,李惜見識過,是沒得說的。但是,他混了這么一把年紀,還是沒有攢夠筑基的靈石。
李惜覺得自己大概有點明白了。
沉默了一會。
老楊頭忽然說道:“對了,你琢磨出方法來沒有?”
他的眼睛里有著企盼。
“這事如果能成,咱去明方城,那里有的是有靈石的主。”
“明方城?什么地方?”
“那可是個好地方,只要你有好東西,就不愁沒有靈石一時說不清。想要進去,咱們先得拿出東西來呀!”
看著老楊頭的眸子,李惜也興奮了起來。
“嗯,正琢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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