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作好的土地是種子發芽生長的基本要素，在種植的前一個月，就要把土翻好。

翻土看起來容易，做起來卻不輕松，沒幾個時辰呂嬌嬌就覺得手上被鋤頭棒磨得紅通通的，有些癢疼著，腰疼得直不起來，額頭也被汗水打濕，和她當初讀書時候的課外實踐相比，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

呂德成已經手腳麻利的翻了一畝多的地，她回頭一看，得勒，自個才剛開頭。

“快去田坎上呆著，你會干啥農活！”呂德成在田地的另一頭喊著。

“就是不會才得學啊。”呂嬌嬌咬緊嘴唇，抹了一把汗水繼續揮舞著鋤頭。

正忙著就聽見遠處傳來不甚清晰的吆喝聲，“嬌嬌姐，我來給你家幫忙了。”

王嬸怕呂嬌嬌兩人忙不過來，牽了自家耕牛過來，套上牛軛犁鎖的牛背上坐著他家有名。

“嬸娘你咋來了？”呂嬌嬌丟下鋤頭走到田坎上問道。

王嬸爽朗的笑著，“我家地耕得早，現在也沒剩多少了，有福力氣大，一個頂倆哩，我們幾個忙活就行了，把牛借你家先用著。”

呂德成也放了鋤頭過來打招呼，“這咋好意思，家里兄弟不也等著用嗎？”

王嬸家最開始買耕牛的時候和王大祥的兄弟都商量過了，說是大家一起買，輪流著用，結果說要湊錢的時候幾個妯娌都沒答應，省吃儉用的買來之后，個個變著法來借，去年王大祥二弟和三弟還因為誰家先用打了起來，腦袋都磕了一個洞。

一想起這糟心事王嬸眉毛都擰在了一起，“等著用啥啊，沒我家牛還不活了不是，叫他們用手刨去，今年我家誰也不借。”頓了頓又接著說，“就借你家。”

村子里民風淳樸，經常有相互幫忙的事，呂德成也不矯情，說了呂嬌嬌還牛回去的時候再送些吃食過去，就拉著牛繩下地了。

駕牛犁田不僅要力氣，還考驗仔細程度，呂德成雖說有段時間沒種地，這習慣還是印在骨子里的，犁一上手就找回以前干活的感覺。

只見他嘴里不斷發出“咤——吁——”的聲音，耕牛就甩著尾巴拉動起犁，直線的田埂較為簡單，彎的田埂就需要一邊手扶犁，一邊手要去扯牛繩，扯完之后要打上一桿子，這樣牛就會聽從命令，要走那邊就打那邊。

犁地的時候不僅要注意牛的行走方向，還要聽著腳板底下的動靜，若是踩著硬邦邦的一坨，那就是剛才沒犁著的一綹泥間子，還是去年的老土，得趕快用腳踹一下，下一圈犁到這里的時候再張一犁，泥間子就化開了。

犁好了之后，還不能急著上田埂，得打一圈反犁，就是反向貼著田埂邊下面小心地再犁它一圈，一塊地就不會漏犁了。

若是漏了犁，就會把泥間子留在了地里，好比煮了一鍋夾生飯，吃起來不對味，瞞不過這塊田和田里的莊稼，土地最是實誠，你下了多大力，它就會還你多少，要是偷了懶，秋收的時候被人瞧著是會被笑話的。

忙活完也到了酉時，兩人收了農具走在回家的路上，見呂嬌嬌走得慢，呂德成就提議讓她坐在牛背上。

呂嬌嬌猶豫的問道，“它不會把我踢下來吧？”電視里那些斗牛兇殘的模樣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呂德成拍了拍牛背，“咋會，莊戶人家的耕牛性情溫順著呢，再說了，村子里誰不是打小在驢背、牛背上長大的，也就是你們幾個沒碰過了。”

看著低頭嚼著地上野草的牛，想起剛才有名坐在牛背上的模樣，呂嬌嬌有些意動，既興奮又害怕的點點頭。

牛可不像馬一樣有馬鐙子，上去得抓住牛的一對角，再自個使力翻上去，呂德成在一邊搭手，她掙扎了半天才爬上去，整個過程牛稍微有些異動，她就張著嘴大呼小叫的。

好不容易坐上來之后她便激動的朝呂德成揮手，“哎！哎！爹我上來了！”引得幾個還在地里忙活的鄉親笑了起來。

“抓緊角，可別掉下來。”呂德成連忙喊著，瞅著自個閨女咧著嘴樂呵的傻樣，覺得這樣才像個孩子模樣，不再像前兩天，看著懂事有禮，卻始終少點親近。

一抹殷紅色的夕陽照在山上，湛藍天空中浮動的白色云朵在夕陽的輝映下呈現出火焰一般的嫣紅。

呂嬌嬌望著呂家村里整齊的田壟，爭相開放的各色花朵，心里越來越親近這個淳樸自然的村子，不自覺的就唱道，“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暮歸的老牛是我同伴，藍天配朵夕陽在胸膛，繽紛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呂德成牽著牛繩走在前頭，忍不住跟著拍子搖頭晃腦，暗自嘀咕著，“這是嬌嬌從哪兒學的歌啊，還怪好聽的。”

怕高氏見著這樣會擔心，離家沒幾步的時候呂嬌嬌就從牛背下來，順了幾下它的毛，牛半瞇著眼睛享受著，逗得呂嬌嬌直笑。

兩人才剛到院門口小毛就撲進了呂德成的懷里，呂德成把手上的泥抹在小毛臉上，他也不惱，只咧著換了牙的嘴笑著。

屋里高氏在準備晚飯，大毛在桌上認真的教兩個妹妹識字，呂德成一只手抱著小毛，一只手拍在大毛的肩膀上，“大毛現在真厲害，還能教妹妹識字了，等你娘生了也讓你來教，能省不少錢哩。”

高氏端了菜出來嗔了他幾眼，“孩子面前說的什么話，有這精力就去幫著弟妹他們，這個時候還沒回來，估計還在地里忙活著呢。”

呂德成一聽就連忙放下小毛往外走，又叮囑呂嬌嬌把牛喂飽了再給人送回去。

牛在農村里不僅僅是只會耕地的勞動力，在整個家里的地位也是非常重要的，莊戶人家早已把它們當成了家庭成員之一，就是餓著自己也不會餓著牛。

呂嬌嬌對這頭溫順聽話的牛也頗有好感，將麥稈剁碎，又奢侈的舀了不少大豆喂給它才送了回去。

從王嬸家回來的時候一家子已經齊全了，如今家里人多，也就分成兩桌吃飯，孩子一桌大人一桌。

高氏做了醋溜白菜、大蔥炒雞蛋，還割了幾塊臘肉燜在飯里，米飯里浸入了肉的香味，幾個孩子吃得嘴巴里鼓鼓囊囊的沒時間說話，呂嬌嬌累了一天也覺得這飯格外好吃，悶著頭扒拉碗里的飯。

高氏正給呂德成倒酒，就聽見院門被人敲響，“二侄子，在家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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