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二沒什么大傷,讓他郁悶的是被禁足了,這次不止是出門,娘規定他沒事就呆在屋里好好養傷,至于“爬高上低”的事情自然是不許的。韓二雖然皮,但很怕惹娘生氣,只好咽下這苦果。
這等倒霉事,他當然沒忘記拉上我和陸青。
現下,我們被他派遣的小丫鬟叫到他屋里,干坐著。
“無事可做,好無趣啊……”韓二打了個哈欠,繼續瞪著我們。
“二哥,其實我是有事情要做的。”我斟酌了一下,說道。
昨天沒買成戲本子,娘一早就托人送了好些給我,不得不說,我在家里的地位果真是不一般。
“整天看那些閑書,你不覺得沒勁兒?”
互相瞪著看才沒勁兒……但見禁足的韓二有些暴躁,我沒敢說出口。
說起來,陸青倒是淡定,早上被叫來就神情平靜的坐在那里,也不說話。
“陸青,我們來紙上行兵布陣吧。”韓二突然喊道,看他沒有反應,又喚了幾聲,“陸青!陸青!”
陸青一臉平靜的神色被打破,怔愣了一下,“啊?”難怪如此淡定,原來已經走神很久了。
“行兵布陣?我去幫你們拿工具,然后我就……”我趕緊說道,為了那些等著我的奇聞野史,跑個腿就該溜了。
“快去,快去。”韓二根本沒多想,沖我大力揮手。
“今日不想。”陸青淡淡冒出一句。
“啊?”這下,換我和韓二訝然出聲,平時韓二提議什么,陸青基本都是答應,甚至會詳細周到地為韓二的提議做出計劃,很少會有不同意見。
“那你想做什么?”韓二一臉希冀地問。
“還沒想到。”陸青微微一笑,轉向我:“小妹,你有沒有什么提議?”
提議?適合現在——兩個未成年人和一個胳膊斷了的未成年人的場合——玩的?
我撓了一下發髻,一個念頭浮上腦海。
看著眼前,俊俏正氣的韓二,謙謙君子陸青,兩位未來的有為將軍,難道真的要……
“你問小妹沒用,她就會看戲本子,拉拉扯扯的無聊故事也行能講兩個,我們不會有興趣的。”韓二對著陸青說,言語間的鄙夷都沒掩飾一下。
我邪火一瞬上頭,少年,不要怪我,你逼我教你墮落的。
“我們……來玩斗地主吧。”
其實我做出這個提議倒也不是完全沒有來由,前段時間覺得,作為一個沒有特長、沒有長遠追求的將府小姐,實在有些無聊,想著找幾個丫鬟偶爾打打牌消遣一下,就做了一副簡易版撲克牌。
“地主?逗他?”韓二愣愣道。
“地主說的是那些橫行鄉里欺壓百姓的惡霸,我們要打倒他,但這只是個游戲,不是真讓你打人。”我快速跑去自己屋里拿了撲克牌回來,繼續向少年們科普,“具體是這樣的……”
韓二和陸青都是聰明人,摸索了幾次便把規則摸得八九不離十,但是這種需要逐漸積累戰斗經驗的游戲,當然還是盡在我的掌握。
“既然大家都明白了,那么就要玩點有意義的,沒有懲罰的斗地主會失去斗地主的樂趣。”韓二這廝不知怎的老是輪到地主,還總是本著多吃幾張牌更好的想法霸占著地主,但總是被我打敗,這把又輸了以后,我趕緊一本正經地提議,“以后,叫了地主的人,不能贏就要聽從老百姓們的懲罰。”
“怎么懲罰?”韓二滿不在乎。
我陰惻惻地一笑。
幾分鐘后,韓二站在門口,叫住了院子里路過的燒水家仆小丁,凝視著他:“小丁,你聽我說。”
小丁一臉疑惑。
“小丁,那個,我的皮又癢癢了,你說,我是不是欠打?”韓二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把這幾句話說出來。
我在一旁提示,“說話時,要注意面部表情,深情、深情!完成的不好,我可不承認,是要重來的。”
“小丁,你說是不是?”愿賭服輸的韓二努力把糾結的面部表情調整為抽搐式的深情。
完成的馬馬虎虎。看著韓二余光向我掃來的殺機,我剛想喊停,突然,小丁蹭地跪下來,拖著哭腔喊道:“二少爺,我錯了,我不該在背后議論你,我不該笑話你出門是皮癢欠打,我再也不敢了,你饒了我吧。”
韓二和我同時呆住了。
陸青走過來,忍著笑對小丁說,“二少爺逗你玩的,你走吧,以后不要在人背后非議。”
小丁麻溜爬起來,感激地連連點頭,飛也似逃離了。
我看著韓二俊俏的臉上那陰沉不定的神色,突然覺得心情莫名得有點好。今天沒看戲本子也不算損失,畢竟人生如戲嘛。
在我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下了一個錯誤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了。
連續兩天,“熱情高漲”的少年們在韓二的逼迫下聚在一起玩斗地主,作為提議者的我自然不被容許缺席。
他倆提高的速度驚人,我絕對優勢的地位面臨威脅。經過這段時間看戲,我憂傷地感覺到韓二一定積累了很多怨氣,正蓄勢待發。
陸青的性格比韓二謹慎多了,幾乎沒有把握不會叫地主,所以他只作為地主輸了一次,韓二樂不可支,提議讓他在忙的不可開交的膳房里,從一向性子火爆,逮人就罵的趙廚娘眼前偷一盤雞。我雖然感覺這有失儒雅少年的風范,但仍舊有所期待。
事情的發展總是出乎意料。陸青十分淡然地走過去,在趙廚娘眼前,認真掃了一遍放在廚臺上的各類菜,然后不慌不忙地伸手拿了一盤燒好的雞肉,施施然離開。
只在他走的時候,趙廚娘才不滿地喊了一聲,“這個二少爺真是的,本來這雞就是給他補身體的,一刻都不能等,非讓陸少爺這會兒來拿。”
從表情上來看,韓二本來雀躍的心一下跌入谷底。
陸青倒是笑的十分坦然,遞過那盤雞肉,“二少爺,補補身體。”
“小妹,你終于輸了。”一把爛牌的我摸到了地主,最后被強迫要了牌,在兩個徒兒的手下敗了。
“二哥,突然覺得好困,我先回去了。”我揉了揉眼睛,站起身。
“剛吃午飯時還那么精神,不會是想耍賴吧?”韓二陰險地笑著,“要不你對著外面大喊三聲,我是耍賴的小人,這次就這么算了。”
“耍賴?怎么可能?”我一臉正氣地望著他,“你不要以為我是女的就侮辱我的尊嚴。我們不妨用男人的方式解決,誰輸了就喝一杯。”
說罷,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吩咐院里的小廝拿來了一壺梅子酒和幾個小杯盞,自己先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韓二被我震懾住了,陸青面有遲疑,“這樣不太好吧?”
我故作挑釁地看著韓二,“怎么,你們不敢啊?”
韓二果然迅速上當,傲然回道:“誰怕誰啊,比喝酒還勝不過你,豈不是笑話。”
我心中暗暗一笑,一切都按照我想好的計劃進行。
之所以能想到這一招來應付輸牌后可能面對的窘境,皆因為我發現自己這個身體居然是“千杯不醉”體。
剛來的時候,我心情郁悶,想起別人醉酒消愁,就吩咐秋香幫我拿。秋香說府里自己能拿到的只有梅子酒,味雖甘甜,但是后勁很大。我那時以絕食為要挾逼著她給我拿來不少,但卻發現怎么喝都沒事,郁悶的心情更加郁悶了。
不過,現在這個功能倒是用上了,我望著叫囂著的韓二和神色不定的陸青,不禁得意地笑了。
“頭好疼。”我一覺醒來,感覺頭暈暈的,身體甚是不爽。
“秋香,什么時辰了?”
“快中午了。”秋香幫我穿上衣服,拿了塊濕帕子給我凈臉,臉上帶著嗔怪的表情。
不對啊,我使勁想了想,記得午飯后就一直和韓二他們玩牌,怎么現在才快到中午了?咦,我怎么回自己屋里了?
“小姐,你昨兒喝醉了,晚上陸青少爺把你送回來,你一覺睡到現在。”
“我喝醉了?”
我有些驚訝,模模糊糊地回憶起自己輸了牌、喝酒的片段,可怎么回來的,還是一片空白。“我不是千杯不醉嗎?”
“小姐啊,誰說你是千杯不醉了?”秋香白了我一眼,“昨天醉的都沒有半分形象了,陸青少爺背你回來,你還賴在他背上不肯下來。”
“我……我怎么是陸青背回來的?”我大驚。
“你喝醉了亂動,我背不動,二少爺胳膊傷了背不成,夫人這幾日在忙著過年布齋的事情,少爺不想她知曉,不就只有讓陸青偷偷背你回來嗎。”
我默默愣了一瞬,只覺得頭很疼。
“哦,對了,小姐。”秋香突然支支吾吾道,“很早之前,你讓我給你拿的梅子酒,我、我怕你傷身,給你拿得是……是梅子汁,味道差不太多,但沒有酒勁的。”
她看了看我的臉色,果斷地說,“你醒了,我去告訴少爺他們一聲。我這就去了,小姐,你先自己坐著啊。”
說罷,秋香迅速飄遠,身影在我視線的盡頭。我來不及移動一下目光,卻見她又更加匆忙地飄了回來,“小姐,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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