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慕瑾瑜不愿意硬碰硬的原因。

與其他監牢沒什么區別，這四四方方的獄房也只有小小的高窗，空氣流通不暢，長時間地不見天日，整個天牢飄著一股陰冷發霉的味道。

楚云宸進入內牢走廊時略停住腳步，抬手在鼻前揮了揮手，好象有些不習慣里面的氣味。

兩日前，在他醒來后，冷刀便將皇后娘娘的旨意傳達給了他。

蕭宛若閉口不言，無論是誰，都無法撬開她的嘴。

她的意思很明確，就是要見楚云宸。

只因為解毒昏迷后，導致他的內息全無，大病一場，此刻，看起來很是虛弱。

凌志走過來，挨在他身旁，手扶著他的胳膊，很擔憂的樣子。

“楚少主，是不是這牢房的味道有點刺鼻？”才被任命為大理寺卿的沈官員見楚云宸一副虛弱的樣子，忍不住問道。

“還好，我能忍受。”楚云宸說道。

沈官員自是知道楚云宸是皇母娘娘最疼愛的侄子，他哪里敢怠慢，“要不要將犯人移個地方再審？”

“沈大人，按規矩辦事即可，無需為我考慮。我只不過是先前受了傷，有些虛弱罷了。”

沈官員點了點頭。

走到轉彎處，沈官員回身提醒道：“楚少主，小心腳下，蕭宛若身份特殊，她的牢房還在下面一層。”

“多謝沈大人好意。”

凌志扶著楚云宸的的手臂，掌心不間斷地輸內息給楚云宸。

若不仔細看，很難發現凌志正在替楚云宸療傷。邁下十幾層臺階，終于到了了底層，朝里左邊的走廊走上百步，來到比較靠內的一間牢房外。

沈官員一抬手，示意屬下打開牢門。

“楚少主，蕭宛若就在這里面，您……自便。我在門口，有問題可以直接叫喚我。”沈官員低聲說完，又拱手說道：“太子殿下也來過幾次，不過蕭宛若什么都不肯說。若是她能夠早日認罪，皇后娘娘也不必日夜憂思。”

說完，便帶著兩個牢頭退了出去。

楚云宸站在門外，遲遲不肯進去。

凌志問道：“主子，你是不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蕭宛若？”

楚云宸抬眸望了冷刀一眼：“蕭宛若出身高貴，深得夫君寵愛，家族也無紛爭。可她為何會踏上這條路，我一直都不明白。”

凌志順著楚云宸的視線望去，整個牢室大約只有五尺左右的，幽暗昏黃，唯有頂上斜斜小窗戶里透進了一縷慘淡的陽光。

陽光下，空氣飄散著灰塵顆粒，令人看了之后，倍加感覺此處的塞悶與臟污。

“人都是貪的……在外人看來，她是光鮮靚麗的景王妃。可在沒人的地方，她也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

大概是聽到了凌志的聲音，蕭宛若立刻背過身體，聲音有些發顫：“別進來……我求求你……先別進來。”

楚云宸挑眉，“你不肯開口，無非是為了逼我出現，此刻，我已經站在你面前。你為何又不肯我進來？”

蕭宛若聽到楚云宸幾乎接近絕情的話，冰冷的語調，令她渾身一僵，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可即便如此，她仍然不愿意楚云宸見到她如此邋遢的模樣。

哪怕死，她也想在他的腦海中，一直都是美艷動人的女子。

“能否請楚少主替我要盆清水，我……要梳洗一番。”蕭宛若背對著楚云宸說道。

大概是覺得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楚云宸絲毫沒有猶豫，直接差遣沈官員去替蕭宛若準備梳洗的一應用品。

簡單梳洗過后，蕭宛若又立刻恢復到了往日氣質。

“云宸君，別來無恙？”蕭宛若笑著打了一個招呼。

楚云宸站在獄房門口，冷冷地看著她，“怎么？才幾天不見，景王妃就失憶了？現在你我之間，還有必要如此寒暄嗎？”

蕭宛若看著眼前這個戴著面具的男人，心中涌出來的感覺到底是愛多一點，還是恨多一點？

其實自從年幼初次見面，她就似乎很歡喜眼前像玉一般精致的人。

那時候，她很是調皮，爬到樹上去拿斷了線的風箏，失足從樹上掉了下來。

沒有預料的疼痛，反而是很溫暖的懷抱。

她至今都記得，那個時候，他身上的味道，是那么干凈，像極了雨后的竹林。

縱然她情根深種，奈何他們緣淺，當她及笄的時候，邀請他來替她插上第三根玉簪。

而他卻冷冷地回一句：“這玉簪，你另尋他人吧。”

是啊，絕情如楚云宸，他從頭到尾都不曾說過一句，喜歡。

自己明明一直都在努力讓他注意到她，各種各樣的手段都試過，一舉一動也都曾討教過情場高手。

可最終的結局，他親手將她送給了當時賢名在外的景王。

她原本以為，他是高高在上的仙人，是不懂人世間的**。哪怕拒絕了她，她也不曾記恨過什么。

若不是那人闖進她的生活中，也許，她現在也只是躺在景王懷中，陪著景王聽雪聲的愛妃，而不是階下囚蕭宛若。

蕭宛若忍住心中翻滾的恨意，望著楚云宸，神色凄然，“你我之間，連寒暄也不能了嗎？”

“你我之間的所有聯系，在你傷了她的時候，便斷了。寒暄？我看還是免了吧。景王妃！”楚云宸毫不客氣地刺了她一下。

蕭宛若臉色巨變，忍不住吼道：“我和你算得上青梅竹馬，我們十幾年的交情，難道比不上一個她！”

楚云宸坦然道：“記得當初我就和你說過，我們祖上是世交，可不代表我就一定要對你另眼相看！”

“真是絕情！”蕭宛若自嘲地笑了一聲。

“若你千方百計把我引導這里，只是為了說這些無聊的話，這手段未免不太高明。”楚云宸目光深邃地看著蕭宛若，“你毫無籌碼，卻如此浪費時間，不覺得等待死亡的日子有些難熬嗎？”

蕭宛若嘴角微勾：“楚云宸你覺得我費盡心思，難道只是為了這樣的結局嗎？”

楚云宸雙眼微瞇，案情如此明了，圣上未曾立刻下旨，這其中除了牽涉殺手堂之外，應該還有其他因素。

蕭宛若眸光微動，嘴角浮出陰冷的笑意，在這昏暗的牢房中，顯得陰森可怖。

“黃泉路盡，哪怕你再掙扎，結果仍然逃不離一個死字！”

“我當初答應他設局陷害慕瑾瑜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會是這個結局！哈哈哈，可我不后悔！我搭上了自己的命，這樣的結局，我怎么會滿意！”蕭宛若詭異地笑著，陰冷的目光，像冬眠剛蘇醒的蛇。

讓楚云宸背后一涼。

她剛才說的什么？

慕瑾瑜……她果然知道了白如楓的真實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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