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庭雪樓十二常衛的戰斗力，可謂讓人聞之喪膽，她還沒蠢到那種程度，取舍之間，她內心深處更吝惜她自己的性命。

楚云宸說的對，蕭宛若夠蠢，夠自以為是，卻不夠狠。

“景王妃，我真的沒那么多閑工夫陪你在著耗著。”楚云宸冷斥道。

蕭宛若神情木然，認命一般地說道：“太子殿下心思難測，猜忌多疑，他誰也不信，連他親弟弟景王他都不信。自從華音寺慕瑾瑜以白如楓的身份戰勝了商青嵐，太子殿下就一心想收為己用。特意暗示景王將其招攬入幕。”

“折柳亭初見慕瑾瑜，我們也只是把他當做江湖俠士，按照太子殿下的意思，若是如此良才不能為己用，必殺之。”

說到這里，楚云宸眼底浮現濃厚的殺氣，冷峻地說道：“所以你們在折柳亭相邀，表面上是為了拉攏慕瑾瑜，實則早已包藏殺心！”

“借慕瑾瑜試探祖父，我們的手段殊途同歸，誰也沒資格質問誰做的對不對！”蕭宛若用雙手撐著墻，慢慢地從稻草堆上站了起來，唇角微動。

楚云宸目光深沉地望了她一眼，冷冷地說道：“我們不一樣！”

蕭宛若并沒有接他的話，在她眼中，他們暗藏殺心和楚云宸借慕瑾瑜試探蕭閣老這兩件事，都是一樣的不堪。

就好比半斤對八兩，螃蟹對蜘蛛，沒什么大的分別。

“慕瑾瑜在棋道上贏了祖父，太子殿下也是很愛惜她的才能，隨后就給景王發來的密信，無論用何種手段，一定要拉攏到慕瑾瑜。還要不惜一切代價，殺了楚云宸！”蕭宛若尾音故意延長少許，“夜闖太子府邸，你們究竟有何目的？”

楚云宸仿佛知道蕭宛若會這樣問她，輕飄飄地說出一句：“沒有任何目的，不過是場賭局。”

“賭局？”蕭宛若詫異地看著楚云宸，似乎并沒有想到，他們不畏危險，也要夜闖太子府邸的目的竟然是一場賭局。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這將會是一場什么賭局？

“我和她都是江湖人，早就聽聞太子府邸高手如云，難得來京都，自然想要試試太子府邸的高手究竟有多高。”楚云宸輕飄飄的說道。

蕭宛若瞥了一眼，“那你們為何突然失蹤？”

楚云宸冷呵一聲，“景王妃，不該問的就別太好奇！我覺得，你似乎還不明白，你此刻的形勢是有多么糟糕啊！我對這些事，并不感興趣，對你的心態變化，更沒有任何興趣。我只對幕后策劃這一切的人感興趣。”

蕭宛若似乎被楚云宸的冷絕徹底壓垮，正個人有些無力地依靠在墻上。

她想告訴他，她變成這樣，一切都是因為愛他。

她更想告訴他，她并不是有心要和他做對，只是她忍受不了，他愛上慕瑾瑜的事實。

更忍受不了，慕瑾瑜什么都沒有做，就輕輕松松地得到了她夢寐以求的東西。

可他，絲毫不給她辯解的機會。

她沉默了，足足有兩柱香的時間，蕭宛若才張開了微干的嘴唇。

“金刀門……莊坤！不愧是做了將近十年的金刀捕快，一出手便是如此精妙的局，若不是遇到你們這樣的對手，也不至于這么快便輸了。”

“莊坤為何其他人不選，卻偏偏要找你合作？”楚云宸問道。

蕭宛若沉聲道：“剛才你不是說，對我沒有任何興趣嗎？既然沒興趣，我也沒必要告訴你，莊坤為何偏偏找到了我！”

楚云宸不緊不慢道：“莊坤是太子趙玨的人，按照常理，他是不可能設計謀害太子妃娘親的，這中間必然有隱情。還有若這是他精心設計的局，那為何特意留下血詩和你的發簪？沒有這兩樣東西，僅憑你身上那若有似無的香味，我們也沒有證據，證明你就是兇手。”

“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蕭宛若垂首嘆口氣。

“那賣砒霜給歐陽婧的林向晚也只是金刀門的捕快？可有其他身份？”

“林向晚……的確只是金刀門的普通捕快，但他卻有兩項旁人不曾有的才能，就是他見過的人，他都能模仿出這個人的聲音和動作。”

“還有一項呢？”楚云宸問道。

“就是出手快，能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盜走他人身上的東西。毫無破綻，更不可能被人察覺。所以……在莊坤的提點下，我便想到了林向晚，利用他模仿千金堂的大夫，將治傷的藥給了歐陽婧，卻又在歐陽婧回太子府的路上，給調了包。”

“砒霜的事情，我是知道的。”楚云宸冷笑一聲，“所以說，金刀門那么快破案，圣上深信不疑，也是因為人證物證都是真的。”

蕭宛若雙目微瞇，閉口不言。

“聽說歐陽婧手中的伏羲九劍，乃是和烏金相思劍并列為兵器排行榜第一的絕世好劍，莊坤設局陷害歐陽婧，并不是為了洛陽的四大世家，而是為了這柄劍。當然太子若是有打擊洛陽四大世家的機會，自然緊咬不放。這樣莊坤的勝算便多了一層。”楚云宸譏諷道：“現在想來，他有他的目的，你有你的打算，所以他選擇了和你同謀。我所推測的對不對？”

蕭宛若雙目依舊微瞇，只不過原本閉口不言的嘴唇此刻有些泛白，但依然不肯接楚云宸的話。

“這些都是你們心中打的算盤，多說無益，接下來呢？”楚云宸凝視著蕭宛若，冷冷地問道。

“莊坤設局陷害的人并不是歐陽婧，而是慕瑾瑜。只不過，那一夜，慕瑾瑜消失的無影無蹤，包括你，也像人間蒸發了。金刀門根基很深，幾乎動用了整個京都的暗線，卻依然沒有發現你們的蹤跡。當時我已經準備放棄了，可莊坤卻暗示我，陷害慕瑾瑜最在乎的人，以此來刺激她，讓她痛苦。在莊坤的暗示下，我就替他做了這個局，殺了太子妃的娘親，設計了歐陽婧，設計了白如玉，更以同黨的罪名，將輕言收押。”

蕭宛若的語氣隱隱有著道不明的喜悅，似乎對殺人的事情，并沒有一絲愧意。

楚云宸面具下的臉，仍然一派平靜，清冷如常，只是隱在袖口下的手，緊緊握住。

這件皇室宗親密室自殺案，也算是徹底結束了。等待莊坤的將會是嚴厲的懲罰，可楚云宸卻仍然高興不起來。

總覺得事情，發展的太過順利，以至于，心中隱隱有種莫名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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