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蓮覺得難以置信，聽了花三心里一陣，確實沒有什么污言穢語或是忌憚恐懼，只有一陣愉悅的心跳聲，是發現了奇人的欣喜。

喜蓮低了頭，囁嚅道：“三主若是不想被我聽著，倒是也有一個方法。”

因喜蓮低下了頭，花三坐著彎腰也見不著她臉面，索性往喜蓮面前單膝一跪，一手手臂搭在屈起的膝上，再抬頭直視她，像捉迷藏將喜蓮捉到了一般，笑著以眼神擒住了喜蓮的眼，看喜蓮驚慌失措的害羞樣子，并不知自己這單膝一跪又一看的風流如男子的颯爽姿態將姑娘撩得是心弦一動，心里頭還疑惑這喜蓮面上飛霞是為了什么，嘴上問喜蓮道：“是何方法？”

喜蓮猶豫著道：“若是……若是三主嘴里含一口水，我便聽不到三主心里所想了。”

花三反應極快，站起身跑回房，見徐仙還在柜前找祛疤膏，看她風一樣進來，皺了眉與花三抱怨道：“白日里我還見放在這里的，現在怎么怎么著也找不著？”

花三在茶桌旁倒分別倒了兩碗茶，徐仙看著又驚叫道：“茶水放了半夜，都已經涼了！姑娘要喝，我去給您倒壺熱的便好，冷茶落肚，明日又少不得胃疼了！”

花三兩手分舉著兩碗茶，其中一碗遞給了徐仙，笑道：“無妨，你將這茶喝了，含在嘴里不要落肚。”

徐仙訝異要問，見花三自己吞了自己那碗茶，似是將茶水含在了嘴里，雙頰略鼓，又風一樣跑到了外頭去。

花三徑直跑到喜蓮當前，看喜蓮已經站起了身，方才是一直看向她房中那處的模樣。花三笑著跑過去，還有兩三步時候停下，立在那處，笑吟吟看著喜蓮，像孩子發現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一般，雙目發亮，心里暗暗問喜蓮道：“我含了水，你現在可聽見我說話了？”

喜蓮疑惑地看著她，一雙柳眉蹙起，似是很用心在聽花三心里可有說話。

花三有些雀躍，是真聽不到了？

但又擔心是喜蓮聽到了卻扮出一副沒聽到的樣子，面上笑意不減半分，心里卻將方才想的如何砍下喜蓮的頭、如何處置喜蓮尸身的一系列事情又想了一遭。

但見那喜蓮也沒有方才又驚又懼兩股戰戰的神色模樣。

將一口水偷偷咽了下去，心里頭又想：“不知這喜蓮姑娘是哪里的人，如何有這般神奇天賦。”

那喜蓮眉頭一松，似是因又得聽見花三所想松了一口氣，與花三道：“我是五寨山腰王大楠家的，能聽人心這個……小時候便有了……家里的人都說……說我是個不祥之物……”頓了頓，因提到了家里頭的傷心事也講不下去般，隨即慚愧道，“我想這含水的法子也沒有什么用，三主含了水，我卻還是能聽到三主所想……”

花三也不解釋，裝出一副將口中含的水用力咽下的樣子，笑道：“無妨，無妨。”

轉頭看得徐仙兩頰鼓囊囊地過來了，腰帶上別了一只布袋，將手里的藥膏等放桌上，與花三比劃了一陣。

花三揉一揉徐仙兩頰，不許徐仙將水咽下，扮出一副惡狠狠的模樣道：“你這口水若是吞下去，我就將你扔在莊子里頭，去哪里都不帶你。”

徐仙聽罷，瞪大了雙目，也不敢將水咽下，“唔唔哼哼”地又比手畫腳一陣，然后生著氣雙手叉腰表示無聲抗議。

花三看著徐仙氣呼呼的樣子像是一只脹氣的河豚，覺得可愛得緊，又揉了兩把徐仙的頭頂，指了指屋脊獸那處，示意徐仙去裝歌淺的頭，自己拉著喜蓮坐下，問喜蓮道：“你可是時時都能聽見人家心里的話？”

喜蓮點一點頭，道：“大部分時候，就算不想聽，也是能聽到的。”

花三沉吟一番，問道：“你方才說，只要是你見過的聽過的，就算隔著千里也能聽見他心底的聲音。我聽聞花錦郎下午又去了恩將城，你聽聽看，他此時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

喜蓮閉眼側耳聽了一陣，突然面上一紅，浮現尷尬之色，低咳了一陣，與花三支吾著羞澀低聲道：“二主……二主在煙花地，與一個女子正……正……”

花三看她羞得捂住了雙耳，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藏起來，略略一想，花錦郎今年也二十有四了，雖然至今尚未婚娶，但這樣的年紀在外頭行個風流事也是正常的。

便不問花錦郎的事，問花黍離的，想看看遠在蘇城的花黍離能不能叫喜蓮聽到。

喜蓮聽了一陣，整個人一驚，與花三囁嚅道：“花主……花主想殺一個人。”

花黍離想殺人？他這個人一向很少動殺心，叫她去殺人多是收了人家錢要給人家辦事，她也從未聽過他主動提起想要殺哪個人。

花三一時感了興趣，挑眉“哦”了一聲，問道：“他想殺什么人？”

喜蓮又是認真聽的模樣，過了半晌，搖了一搖頭，道：“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個人在他前面坐著，他怕那個人，那個人剛才說的事讓他感到很為難。他現在心里很難過，又心如止水，沒有心聲了。”

花三看著喜蓮，心內大喜，與喜蓮道：“我去蘇城定要帶上你，你去看一看蘇渙，聽一聽他心里的聲音，這樣再往后我要知曉他好不好，只要問你就成。”心里邊開始盤算明日要如何帶上喜蓮，兩個人出莊要如何避開莊內的耳目和守門的莊仆，那喜蓮又是花四的人，愿不愿意離開花四往后跟著她等等等等。

喜蓮聽到花三心里的盤算，訝異問花三道：“三主想收了我？”

花三愣了一愣，想剛才想得不設防，竟忘了喜蓮能讀心，尷尬笑一笑，問喜蓮道：“我自然是要先問過你，愿不愿意跟著我？”

喜蓮低頭躊躇了一陣，搖頭低聲與花三道：“喜蓮生在五山之內，從來沒有出過五山，山外頭的世界喜蓮雖然向往，但外頭的人實在是……實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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