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三用斷風將白衣女子用的榮家劍法逼出之后,回莊與花黍離一說,不過月余,懸賞榮瑟笙人頭的朝堂紅榜就貼滿了蘇地十二城各處。
花三心里悔不當初,當時只是疑惑怎的會有人專程用榮家的劍法殺人,在江湖上混得也高調得很。花三本想是用計叫花黍離順著她的提點去查一查,便與花黍離說了這么一件事,沒成想花黍離居然并未按她的路子走,竟轉頭稟告了朝堂,之后自己便抽身事外,這件事再如何也不管了。
花三也不曉得朝堂里頭的人是怎么想的,居然得出了一個榮瑟笙未死的結論,大張旗鼓往各處張貼紅榜,重金懸賞榮瑟笙的人頭。
花三那時還語帶他意與花黍離道:“朝堂里的人也忒不靠譜了些,榮家的劍法只傳自家的兒子,如今這用劍的都是女子,他們就不曾想過是榮家的姑娘未死,用的是榮家女子才能用的劍法么?怎的就獨獨是榮瑟笙未死?榮瑟笙當年自刎后投了歸南河,有些當年楚霸王的風采,這倒是好幾雙眼睛一同看到的。”
花黍離興致缺缺,道:“你當日說榮家劍法,說的是曾看過的榮家的大公子榮瑟笙曾用過的那一套,我也與朝堂來的官員這般轉述,他是個豬腦子,聽到榮瑟笙的名字就兩股戰戰,恨不能當場嚇尿了,哪兒還有什么腦子想別的。”
花三小心提點道:“若是榮家有個劍譜,叫他人撿了學了去呢?”
花黍離想了一想,笑出聲,道:“那也不關我們的事了,榮家的人死沒死絕,于我們要行的事都沒什么沖突。”
花三又道:“可如今這紅榜貼滿各城,因為榮瑟笙未死這一件事人心惶惶,倘若之后又順著這個有些什么別的謠言出來,那不就不太平了么?”
花黍離當時在翻開一本書,書卷起來,花三也看不得上頭的名字,只見得花黍離長指翻了一頁,點了一點眉心,似是看不懂其中一段,頗為煩惱的樣子,與花三道:“說到底,榮瑟笙未死也是蘇尊要求這么傳的,誰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呢?”
花三道:“那民心呢?隔了多年,叛賊之子未死,百姓心里的慌**怎么安撫?”
花黍離笑出聲,道:“我不在尊主位上,這樣的事情我考慮它做什么?”
花三想一想,問道:“你當年可能見過榮瑟笙?”
花黍離垂目想了一陣,才慢慢答道:“見過一面,那還是十分年幼的時候,隔了多年,面目都已經模糊了,若是當面再碰到,怕也認不出了。”
花三道:“我聽聞榮瑟笙當年愛用面具遮面,鮮少有人看得他真容,那朝堂紅榜上的畫像,畫的又是誰?”
花黍離道:“那畫像也是蘇尊親自畫的,就算畫的不是榮瑟笙,又有誰看得出來?就算看得出來,又有誰敢質疑?”
花三大驚,道:“竟是他親畫的?!”
竟將這件事情這樣看重么?!
花黍離又笑出聲,道:“依我看,他大概是想借著這件事情,將當年內叛留下的余孽敲打出來吧?若然總是尋死人做什么?前有蘇暖,現有榮瑟笙。”頓了一頓,想了一想,又笑出聲,道,“當年內叛之中,蘇春安家的那位二小姐在眾目睽睽之下遭三箭穿心又遭火焚,與搭著的木架子一同燒盡了塌了,連個骨灰都沒剩下,他這幾年不也還是在癡心找尋,硬是說蘇暖未死么?我看啊,依他如今這找人找得走火入魔了的樣子,有一天說蘇其二未死,我也不奇怪。”
花三怔一怔,當時還喃喃道:“可是蘇其二確實已經死了的啊……”
花黍離嗤笑一聲,道:“死沒死,不過就是蘇尊一句話罷了,這幾年總有些余孽覺得蘇其二死得凄慘冤枉,要為當年的二殿下復仇,能借榮瑟笙這件事一并揪出來殺盡了也是好的,不然對蘇木易總是個隱患。雖然……我看他身子不太好,時日……大概也無多了。”
花三第一次聽聞,心里“咯噔”一下,問花黍離道:“蘇木易身體不好么?”
花黍離面上沒有什么表情,淡淡道:“人有心魔,心魔折騰人,總是這種病弱樣子的,自從那年被一個方士在大殿之上差點揪了一把他的頭發之后,當夜里他睡著睡著就突然叫來人,說是蘇暖未死,此后便是大張旗鼓地尋人了。自從那時候起,他身體每況愈下,精神也大不如以往,我此前進宮小住時候,見他面色青黑,行走風范大不如從前那颯爽樣子,與我交談時候咳過幾次血,說事論事時聽著聽著就睡過去了。”
花三著急問道:“那朝堂的御醫是如何診斷?”
花黍離不太在意道:“診不出是什么病癥,補藥倒是一貼一貼地開。就算診出了病癥也不好往外說,前頭有個說花黍離是中了毒,毒入膏肓,命不久矣的,沒過幾日就遭蘇奴殺了,我從朝堂御醫這兒,實在是探聽不到什么消息。我也是擔憂他這身體得很,蘇姓與天人有交易,蘇尊御體關于蘇地天象,他這病了幾年,蘇地氣象有異,春無長春,冬卻是占了小半年,再這么下去,縱使五山是個得了九天福澤的產糧好地,被蘇木易這么折騰,怕要不了幾年就要顆粒無收了。”
若五山都顆粒無收,那蘇地其他地方也長不出什么東西了。
花三怔一怔,她知蘇姓與天人有約,也知這幾年天氣確實異常,十月中就開始落雪,三月了山花還未開。她只當是蘇地被大龜駝在海中,大概到了一甲子一遇的異常時候,竟未曾想過是因蘇木易的身體有了異恙。
花黍離見她有些躁動不安,驚奇道:“你今日竟對蘇木易的事情這樣感興趣?”
花三一愣,訕訕一笑,一摸鼻尖道:“不過是想聽一聽。”
花黍離笑道:“你也不需擔心,現下念水山莊的念故水正滿蘇地尋能長生不老的藥,都道有錢能使鬼推磨,依念水山莊的財力,怕沒有什么是不能被買下來的。只是這念水山莊啊,必得有回報才付出,不知這念故水是想要蘇木易的什么東西,這幾年才這般忠心耿耿。怕是……想要蘇木易坐著的那個尊位吧……”
說罷,花黍離自己大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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